无它,陆升起事之前其实拉拢过他数回,他也隐隐心动,却被专门回门的女儿耳提面命一般教训了一顿,这才没有参与进去。

朝中人心惶惶的同时,玉烛殿中的天子本人却显得格外淡定从容。每日不过偶尔过问一下婚礼的进度,亦或是在寝殿中逗弄新得来的女儿,仿佛并不在意陆氏的叛乱一般,十分惬意闲适。

除夕的前一日,御史台来禀,称陆韶请命,想要求见陛下。

考虑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,桓羡大发慈悲,前往诏狱见了他最后一面。

往日风华江左第一的清贵公子此时蓬头垢面,肩头腋下渗出的鲜血为素白囚服染上妖异的红,是被江澜以剑刺伤之故。

闻见狱卒通报,拖着沉重的锁链行到狱门前向天子行了最后一个跪拜礼。

“陛下还愿来见臣。”他道。

桓羡拂去玄色貂裘上沾着的几粒霰粒子,皱眉未言。陆韶又苦笑道:“臣知道,陛下其实从未将臣放在眼里。若说兰卿还曾有幸被陛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,臣却是连被陛下针对打压的机会也没有。从头到尾,都是彻彻底底的无视。”

桓羡这才展眉看了他一眼,面上似笑非笑:“原来你知道啊。”

“不过若是兰卿听见你这话,一定很不高兴。他又不曾抢走你妹妹,视你为友,视你为兄,你却屡次三番地陷害他,设计他的未婚妻失身于人,又强行扣给他反贼之名,现在,连他被朕打压也要说成是有幸么?”

当日太皇太后寿辰上之事,他果然知道了。

陆韶心间却出奇地平静,他逾矩地抬起眸来睇着他:“陛下不觉得这句话不该由您来说吗?论起对兰卿的伤害,谁又比得过您呢?”

“哦?”桓羡阴阴笑了一下,“朕以为你求朕来是来欣赏你的狼狈,怎么倒是为兰卿抱不平吗?”

陆韶沉默半晌,道:“臣想求陛下一件事。”

“臣的侍卫江澜,非为叛党,是臣以师氏性命胁迫他为臣做事,其本心实则不愿,臣想求陛下放了他,允他将师氏遗体送回华亭县清水村安葬。”

竟是为了这事。

桓羡强压下心头的恼怒,冷淡着开口:“她叫什么名字。”

陆韶摇头:“臣也不知,只知她是家中稚女。”

“可以。”桓羡应了下来,“你还有什么心愿吗?是不是,还要朕将你二人合葬?”

桓羡说这一句之时脸上皆带着近乎明晃晃的嘲讽,倒不是嘲讽师莲央的身份,而是觉得陆韶不可理喻。

他曾任职礼部,要师氏脱籍是易如反掌的事,人活着不珍惜,现在来表演情深似海着实有些讽刺。

果然,陆韶亦读懂了他眼里的嘲讽,神色一黯:“没有了,臣叩谢圣恩。”

次日除夕,江澜自诏狱被放还,赐金及路引,允他扶棺东去。

也正是这个万家团圆的时候,桓羡信守承诺,下令遣散枕月楼中娼女,教坊只为供乐之所,官员不得再强迫教坊女子卖身。

此举虽说有些意外,但朝中多认为是因了陆氏的案子,议论了一阵也就散了。

消息传进薛稚耳中,她抱着蓁儿,忽地就想起那个在夕阳余光中如蝴蝶起舞的女子。

“莲央也该是今日脱籍了吧,不知道她去了哪儿,过得怎样。”她喃喃地说。

她对师莲央其实一无所知,连她真名是什么、家住何处也一无所知。她想,不知她脱籍后会怎样生活呢,她有可以托付的人吗?

不过,以她的才智,就算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吧,莲央是她见过的最聪慧最通透的女子,薛稚丝毫不怀疑她脱籍之后也能好好活下去。

她也应该拥有了她想要的自由了吧。

薛稚有些艳羡地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