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,吐在他玄黑绣龙纹的袍服上,男人的脸色霎时黑沉如衣色。

小蓁儿也似感知到他在生气,小嘴一瘪,竟是径直哇哇大哭。一时间,眼泪、鼻涕和才吐出的奶水全浇在他身上,桓羡手足无措地看着妹妹。

“还是奴婢来吧。”芳枝忙将蓁儿接过去哄着。

薛稚无奈至极。

果然,从昨天到今天,他就没一件事是能做好的。

他到底能做什么?

一时之间,她连吃饭的心思也没有了,起身同芳枝一道哄着蓁儿,没理会一旁有如做错了事的孩子的兄长。

芳枝暗暗抿唇一笑,道:“要不,陛下陪公主出去转转吧。今夜是中秋,秦州城有中秋燃灯会,我听周嫂说,可漂亮了呢。蓁儿由奴婢来照顾就好。”

桓羡略有迟疑。

他既夜里不能视物,若是夜游,灯亮处还好,若是阴暗的地方,他根本看不清路。

薛稚却叹了口气:“也好。”

她久离汉地,也许久没有看过这熙攘尘世了。至于其他的,她原想让他和蓁儿多接触接触,日后也能给蓁儿讨个好的身份,可他什么也做不好,实在是不想让他再接触孩子。

二人遂在暗卫的陪伴下出府。夜幕月如璧,花市灯如昼。长街两侧搭了摆放花灯的长棚,街上熙熙攘攘,处处是相携看灯的人。

铁锁星桥,灯花火树。笑脸如浮云,一张张地在灯海人群里飘荡过去。

薛稚牵着兄长的手,走在人海如潮的灯市上,雪花灯、梅花灯、绣屏灯、画屏灯流水般自身侧流淌而过,她渐渐看得有些出神。

大楚有燃灯的习俗,上元节下元节皆兴燃灯,她幼时也曾是拉着他偷偷溜出宫去,叫他驮在肩上看花灯的。那时候,他还不像现在这般脾气古怪,对她也只有兄长的疼爱。

陈年旧事,她不愿多想,手掌轻轻转动着其中一盏明灯,强迫自己从回忆中脱身。

中秋的灯会她是第一次见。听周嫂说,这是塞上特有的一种习俗,因中秋佳节,月圆人团圆,燃灯也是为了祈求和家人团聚。

城中的处处寺庙之外,也已经设置了燃灯处,挤满了点灯的人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