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柯宇看着她说:“术我可以不这么用,但你别自暴自弃,我对你好从来不是浪费。就是你这种‘过客’念头,才让我担心你不珍惜自己。倘若你对自己好点,放高了姿态,我又何必作这一出?”
何君扬说:“谢了,但我更希望以后你替我保护白峻和我的父母,我跟李复怎么牵扯都是缘分,你看你弄这一出,还是什么都没改变,反而让你躺了几天医院落了一身伤,我得心疼死。”
白柯宇看她不满得五官都皱在一起,好笑道:“我落这一身伤也是天道注定的事,你也少归给自己。”
何君扬无奈道:“我就想你天天在家里快快乐乐,永远不会再受伤。”
“该来的总会来。”比起自身,白柯宇更在意她的预测是否和自己相同,问她:“你推出来你是什么时候?”
何君扬回看他,无奈说:“你明明知道的。”
“你说说看。”他有自己一套逻辑,但他依然希望何君扬跟他得出不同的结论。
“丁未年辰月,还有六年。”
白柯宇不说话了,闭上眼睛隐藏自己的情绪。既然她什么都知道,每天都在向死亡倒数,她做这一切又图什么。
何君扬知道他得出了一样的时间结论,看得很开:“阿宇,人活到什么都有了,走也没什么好可惜。我没有遗憾。”
白柯宇讽道:“你只是不敢要,不是不想要。”
何君扬反过来哄他:“你看,我有你有钱有事业有孩子有努力的方向,偶尔也想享受人生。但是吧,我也常常想,明明很幸福,怎么就把死啊活啊挂在嘴边。可是这个事情我每天都想着,不如一了百了,想着想着就真的是一辈子执着的事。人活着到底有几个意思?我这辈子从有记忆开始到现在,就没几天开心过,了无牵挂,也没几个人牵挂我,可能也是命吧,结束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。”
白柯宇苦笑道:“你倒是一了百了,我呢,白峻呢?你父母呢?”
“你们都能照料好彼此,有我没我,也没差什么。或者这么说吧,倘若我现在不是无牵无挂,那天真来到的时候,我还一身放不下,你会更难过不是吗?好些年以前,我一位长辈过世了,突发疾病,什么都没来及说就在ICU走了。那以后我常梦到他,全是一些他还存在在亲人周围,不愿离去的执着和恶意,他想拉着别人一起死。我那时候想他在底下可能过得一点都不好,可重重复复我还是无动于衷,他有儿有女有孙儿,与我何干?过了几年我没再梦到他,但他女儿怀孕高血压太严重,七个月就被迫拿掉孩子。那时候我才于心有愧,去庙里给他求签。我以为该是什么很糟糕的签,都准备去给他做法事了。可是你猜?‘江南地暖梅花发,千里故人消息好。南北枝头花正开,一枝传递好音回’。多应景。求签的人那么多,问事业的问婚姻的问家庭的问儿女的,有几个会问什么友人什么远方的故人?可偏偏我就求到了这样的签,可能也是心诚则灵吧。也就那时候我才开始学这个,太内疚了,要是早几年我肯为他做几场法事,会不会他女儿也能保住那个孩子。后来我也想通了,人各有命,希望自己不要走得毫无准备,留下一堆遗憾舍不得走,也不要打扰别人。阿宇,对我来说,知命比毫无准备,总是好些的。”
白柯宇听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,只问出最关键的问题:“你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
“七八年前有个模糊的概念,后来越来越确定。人一生,总归是随时准备着要死的。何况是我这样的人,随便撞一撞也就把什么都留下了。”或许当初也是自知死期未到,才会肆无忌惮地飙车。
白柯宇算了算时间,那时候何君扬甚至还不认识他。她又是怎么孤独地承受命运的黑暗?白柯宇心酸不已:“君扬,也许我们都看错了呢。”
何君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