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澳门旅行的那四天里，仿佛有什么改变了。李复觉得何君扬才是那个“猎人”，早已把自己看穿，长期以来只是看着自己如跳梁小丑一样炫耀什么，他有的一切，何君扬都看不上。过往的虐待或是嘲讽仿佛都变了质，不再居高临下，不再肆无忌惮，李复变得把她当“人”看了，一个地位平等的人。也可能是被白柯宇骂醒的。他有太多的不够好，他试图改变，却或许已经太迟。已经深深刻进脑子里的伤口总难以愈合，不管每一次结尾掩饰得有多好。

他依然每天给何君扬发信息，关心也好，诉说着今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也好，新学了一点什么东西可能是何君扬会喜欢的，偶尔也会出现在何君扬的公司里。何君扬不烦他，不拒绝，但也不太回应，有时候想想就像白柯宇说的：自己最大的毛病就是老觉得自己不够好，非跟自己杠上，其实也大可不必。也许因为后盾是白柯宇，才有了自信和接纳自己的勇气。

白柯宇的任何意见，都是她的优先级。

但最后何君扬还是接受了李复“好好在一起”的追求，她知道李复真的在改正。他们会去吃饭，会去拍卖会，会去画展，会去游艇，会去旅行，会约调，不住在一起，却会在彼此家里存放生活用品，留宿对方家中。

李复不满足于炮友的存在，他想一点一点地渗透进她的生活里，可是白柯宇这个标杆摆在那，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发现他离她的精神世界有多远，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永远没有对白柯宇的爱慕和包容，或者那种心灵相通的依赖。无论自己怎么努力，都达不到一样的默契，一样的相谈甚欢，每一次都像是何君扬在迁就。从前没有对比并不那么觉得，有了对比，就好像自己总够不上那一截，不甘心。他曾经以为何君扬对所有男人一样不在乎，一样不接近，一样友好但充满距离。她对男性的期待仿佛就永远在60分，温和宽容也好，魄力进取也好，家财万贯也好，人人景仰也好，挥金如土也好，惜字如金也好，博闻强识也好，如沐春风或是如初生牛犊，在她眼里也就那样，她什么都有过，于是也不在乎别人有没有，成功与否也与自己无关，合作伙伴也好，过路人也好，一视同仁地不在意。也许她能记得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，记得每个人喜欢喝什么茶给你准备好，那也只是她的修养和习惯，和你是谁没有关系。

直到他看到白柯宇，才知道原来在她心里是有100分的。

只不过轮不到自己。

他们有的只是肉欲。哪怕她会温柔会放纵会贪恋，但只要不是白柯宇，是不是李复其实无所谓，哪怕是什么陈复王复都可以，只是时间的培养问题。每每一想到如果扯到根基问题何君扬就会跟别人跑，如果被催婚她可能也会跟白柯宇结婚，她可能不在意换一个吴复周复，李复对她来说只是多了点乐趣，少了空虚几天的存在而已。时间越长，他越觉得自己什么都握不住。

也好像一只向来被俯视着的蚂蚁忽然有一天变大，站起来啪啪打自己的脸，有时候李复面对何君扬实在底气不足。日积月累，总觉得何君扬心里瞧不上他，却不敢表露，只在一举一动里更留意她的反应。却常常还是意见相左。比方李复对挂在何君扬客厅里的那幅狻猊总是充满反感，每次都在提醒他白柯宇这个人的存在，何君扬却说：“它提醒我不要犯贱。”这时李复就会变本加厉地折磨她，因为愤怒。

比方李复有时会跟她讲些工作上的事，项目进度如何，搭上了政府哪个关系，预计能赚多少钱，何君扬听了也只是附和：“那挺好的。”也不多加讨论，实际是她并不太懂建筑行业，说多了只会显得无知。在李复眼里则是她毫不关心，或者聊不到一块儿去。

又比方当何君扬说起最近对接了一个甲方很难搞，今天一个想法明天一个想法，大半夜还发信息要怎么怎么修改，把她弄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