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柯宇设想过，如果当时答应何君扬生孩子，她会如何自处。想来以她的处事方式，一定会不顾一切代价和李复切断所有联系，让他的所有怒火都向她自己集中开炮，只为了保住白柯宇和她的家人，也只为了给自己一个孩子。她坚定地朝死亡走去的时候，不会在乎自己需要向李复付什么代价。白柯宇从哪一方面考虑，都不可能答应。

第53章 曲终人散

再一次听见《曲终人散》，李复一下便陷入了回忆里。他想起婚宴上何君扬虚弱无力的笑容，她当时是忍着多难受的妊娠反应还得摆出笑脸？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一桌一桌地走，走到流产的边缘。他每想一次都是锥心刺骨的痛，倘若当时和何君扬结婚，他决不让她受这样的苦，他会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，只要她安然坐在席上好好吃饭。他可以摒除一切礼节，可以不顾任何人的目光，只要何君扬好。可何君扬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，也没有等到他们想象未来中的那一天。最后也只剩下了“这一次和我彻底分手”。

李复无数次地想象当年每一步扭转，会有什么样的可能。如果何君扬不是和白柯宇结婚而是和自己结婚，他会听何君扬的话，她想让自己改什么就改什么，MCN公司他一样会开，专业的调教他一样会学，何君扬要他学怎么带孩子，他都学，他总会为何君扬改变一切。也许他们还会吵架，还会因为白柯宇吵得不可开交，可何君扬已经是自己老婆了，他总可以给她多那么一些宽容。他不会嫌她有代晓长那些毛病，她总能在人前周到，给足自己面子，回到家吵架也行打架都行，总能上个床低个头把何君扬哄回来。他们可以这样过一辈子，哪怕她死在34岁，也能有十年的婚姻交缠，朝夕相处。李复想：如果当时我知道这一切，我不会和何君扬吵架，我只会给她最好的十年，让她每一天幸福安康。她想要保护白柯宇，那就在MCN公司里给白柯宇最好的资源，何必给他一个婚姻做保护伞。

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，因为何君扬不信任他。

李复悔到肠穿肚烂，他多希望自己当时是一个可以让何君扬依赖的人，坏毛病改得早一些，不要老冲她发脾气，多学学怎么和她沟通，多给她一些尊重，让她可以放心嫁给自己。李复每一天都活在悔恨之中，对自己曾经犯下的一切错误追悔莫及，对短短一阵幸福生活的追忆和向往想象，成了他的救赎。他无数次想象自己仍能拥抱何君扬，想象到仿佛有了实感，他想象何君扬坐在他的身侧，看着他的一言一行。他习惯了对旁边的何君扬说话，习惯了慰藉自己的时候想象何君扬的手覆在其上，习惯了想象她与自己同床共枕。他睡在双人床的一侧，给何君扬留了位置。每一次喷上香水，都像与她连通，气味分子总能引导她到自己的世界。

李复时时在夜阑人静时泪流满面，不管是因为查看何君扬的照片和视频，抑或是他对回忆中的何君扬深入骨髓的思念，还是他对一切扭转后的幸福想象，他胸腔发痛，白柯宇却告诉他你要活到八十六岁，倘若自杀你就到不了她的世界。他一天一天地忍受，却无法制止自己想她，难以忘怀。

又或者当年他没有犹豫，没有听何君扬的话不离婚，何君扬也能少很多折磨。他们固然可以让白柯宇继续当他的金龟婿，自己和何君扬一块儿好好生活也行。她也不用天天惦记着愧对代晓长和李释安，还对自己强颜欢笑，装作一切无所谓。至少他们的幸福生活可以多过上五年，今日也不会有那么多遗憾。他问自己：为什么当年就不能干脆利落跟代晓长离婚？他留着她这个“后路”做什么？是不是贤妻良母是不是适合做家后方那个人，哪有何君扬重要。他每一次回忆何君扬怎么劝他不要离婚，劝到最后抱着膝盖哭也还在逼他，他就感到心脏一遍一遍抽痛。他想：非给我留一个后路，让代晓长做那个陪我到终点的人，就没有想过我更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