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术顺利,南桑醒了。

看见在她床边抽烟的杨浅,眼底挂着茫然,哑哑的,很懵懂的吐字:“你是谁啊。”

杨浅噙着烟嘬的动作微顿。

掀眼皮和床上的南桑对视。

起身叫医生。

脑部就这么大,南桑因为旧伤加上跳桥冲击,脑部创伤面变大。

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哪一块的创伤让她昏迷不醒。

只能全部清创。

清创的地方自然也有海马体。

南桑失忆了。

杨浅沉默一瞬转身出门,到外面蓦地噗嗤一声笑了。

她笑的乐不可支。

甚至笑出了眼泪。

轻声嘀咕,“你之前想让你外甥女长大是什么样来着?”

景天已经死了八年了。

杨浅很少很少会想起他。

但有些画面,只要想去想,就会蹦出来。

景天捧在掌心都怕化了,最疼最疼的外甥女。

他想让她活成的样子是干净又无忧无虑的。

因为他说,没人瞧见那样的桑桑会不心软,不想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捧给她,不想护她,疼她。

杨浅舔了舔后槽牙,喃喃:“我给你养个某天去地下找你,你都认不出来的外甥女,如何?”

杨浅告诉南桑,她是她姐姐,俩人是彼此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。

告诉南桑,她姓景,叫景桑桑。

南桑喃喃:“桑桑。”

她莫名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,按了按心口把怪异压下去,好奇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杨浅笑的温柔又蛊惑,“我叫杨浅。”

“为什么我们的姓氏不一样?”

“因为我随妈,你随爸。”

杨浅握住南桑的手,温柔耐心道:“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,你要听话,姐姐让你干什么,你就干什么。”

南桑点了头。

杨浅走了,再没回来。

留下南桑自己在医院,请了个护工,还有一个给她送饭的忠叔。

经检测,南桑失忆后的智商和正常人一样,但是什么都不知道,也什么都不认识,一切要重头开始。

正常来说会害怕,医生也说一定会害怕。

加上术后刚开始会很疼,他们嘱咐忠叔要多看顾,多安慰。

南桑疼,疼的全身都是汗。

但是很懂事。

只小声说还好,接着就对照顾她的护工阿姨,医生和护士一个劲的笑。

安慰他们不用担心,她很好。

还有,南桑不害怕。

她像是生来就认为这个世界是善意的,释放了全部的善意。

大眼睛咕噜噜的转,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。

活泼,爱笑,还是个碎嘴子。

整日对不苟言笑的忠叔,吧啦吧啦的说些琐事。

说护士姐姐今天又给了她棵棒棒糖。

隔壁和她一样开刀是个光头的小弟弟又来找她抢走了。

忠叔给南桑送饭十天了。

那护士给了她八个棒棒糖,被抢走了八个,还不许她告诉看顾她的护工阿姨。

那孩子最多十岁,十岁的孩子拿二十六岁的南桑当成一个傻子一样欺负。

杨浅交代了忠叔,让南桑自由生长,不用管,也不用多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