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深到医院门口的时候,才看到开会静音的手机里进来密密麻麻的未接电话。

全都是医院的,一边打回去,一边大步朝电梯跑。

电话接通了。

“景先生……”电话对面护工的声音喜极而泣:“南桑小姐她……南桑小姐她……”

话音落地,电梯门嘀的一声开启。

景深想进去的脚顿住,垂眸看坐在轮椅上的女人。

南桑的头发在做神经手术的时候被剔了,圆溜溜雪白的脑袋上留下了四五道瘢痕。

一个半月,长出了发。

南桑住院一直没醒,自然也没办法吃饭,一直吊营养针也在一直瘦下去。

景深每天打米浆、米糊、蔬菜糊、水果糊,三餐朝她嘴里灌,还灌维生素和鱼油。

许是鱼油的缘故。

她的头发长的非常好,不算长,却乌黑又浓密且柔顺的厉害。

景深在给南桑洗头的时候,把她前面挡住眉眼的发剪了,成了齐刘海。

微微压着浓郁又卷曲的睫毛。

南桑从来没留过齐刘海。

景深想过,她睁开眼后,会是什么样子,感觉大约是有点纯,有点小。

现在见到了,发现的确是的,很纯,很小,很干净。

尤其是黑白分明的眼睛,像是头小鹿一样,圆睁睁的看着他。

景深盯着突然就这么醒过来,毫无征兆就这么醒过来,坐在轮椅上被护工推着的南桑。

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尽,竖在耳边的手机从掌中滑落,砰的一声,屏幕四分五裂。

屏幕四分五裂了,可护工的声音却近在咫尺。

护工说:“她醒过来了。”

与此同时,被手机声音吓了一跳的南桑轻轻眨动了瞬睫毛,怯怯的说:“你是谁啊。”

这声音小极了,也软的不得了,却像是天外来音,狠狠的砸进景深耳蜗。

不止因为这声音和景深记忆深处年少南桑无忧又天真的声音重合了。

还因为她所说的话。

十分钟后。

景深站在CT室玻璃后,定定的看着被推进CT舱的南桑。

南桑很乖的按照护士说的放好手脚,却又像是害怕,手掌和脚趾蜷缩在一起,皱皱巴巴的。

景深没看了,看电脑上的全身CT光片。

身体和五脏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恢复了正常。

不正常的是大脑。

她的大脑因为重度缺氧,有极大的损伤。

半个月前做的报告还在那放着,创伤面愈合了,却依旧有损伤。

护工推着南桑,景深跟在身后。

跟着她去做一系列的检查。

在检查结束后,让护工推南桑回去,把厚厚一扎检查报告递给办公室里站满的医生。

一个个传递后。

神经外科的主任医生说:“海马体有一定的损伤面,结合面诊,可以确诊为逆行性失忆,并且智商有所下降,下降到什么程度暂时不可知,需要做进一步检查。”

景深抬眸:“你当初说了,要么不醒,成植物人,要么醒来,成人事不知的傻子。”

主任医师斟酌片刻,“可可能有意外,这个您应该比我清楚。”

景深这一个半月,很忙很忙。

白天在公司忙。

半下午回来医院更忙。

最开始的半个月,他翻遍了关于神经科的书,和过往的医学案例,也找遍了国内外神经科的医生。

得到的结论是一样的。

要么不醒,一辈子植物人。要么醒来,成为一个傻子脑瘫。

还有第三种可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