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苍老眼尾滑落一行泪,“我就是在亲手送他去死。”
南桑想说。
你还不如让他被就地处决。
最起码这种死法不折磨人。
盯着他看了好大会,什么都没说,转身走了。
到门外从钟家人手中接过轻易不会哭闹的小宝。
牵着他一路下去。
想出门时,脚步停住。
视线溜去一楼最角落的心理科。
南桑时隔两个多月,再次见到了江州。
隔着防护玻璃。
防的是她,也是里面的江州。
“小宝见过他。”
南桑看着蜷缩在角落,穿着病号服依旧瘦骨嶙峋的江州,声音莫名哑了,“是吗?”
“是,妈妈说他是江叔叔。”小宝思索了会,“一个很好很好很好的叔叔。”
“桑桑阿姨,很好很好的叔叔是生病了吗?他为什么要坐在地板上?他不冷吗?不闷吗?我们让他起来,带他出去走走好不好。”
南桑没应,牵着他朝外走。
走到医院门口的廊下,脚步突然停住。
“桑桑阿姨,你怎么不走了。”
南桑牵着他调头回去。
打给唐棠,“我想见他。”
“谁啊。”
“江州。”
电话对面的唐棠停顿许久,“我知道他伤害过你,但……”
“他没有伤害过我。”南桑哑声说:“是我欠他,数不胜数。”
唐棠应下了。
南桑迈进诊疗室。
走近江州单膝蹲下。
江州骨瘦如柴的手臂堪堪遮挡着脸,瞳孔失焦且涣散。
南桑开口,“江……”
只是一个字。
本清晰的视线突然被模糊了。
她抬起胳膊擦了下。
但眼泪像是脱离了她掌控。
一颗一颗又一颗。
不断下落。
南桑往下咽泪水,“江……”
她想喊他的名字,和他说点什么。
可真的面对面。
才发现连个名字她都不配吐出口。
南桑蹲着的膝盖软下。
面对江州,双膝着地。
她满是泪水的脸埋进地板。
挤出破碎到极难拼凑的字眼,“对……对不起。”
南桑不喜被人亏欠。
同样的,厌烦透了亏欠别人。
她细细数过。
她欠谁?
舅舅、外公、母亲。
死人不知如何偿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