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总之,我不同意。”

倦怠地闭上眼。

“再问几次都一样,我作为遗属,不同意开棺验尸。”

她靠在枕头上,身子朝里侧翻,显出枯槁的背影。

“还有,我不舒服,想闭闭眼,就不送你们了,自便吧。”

孟朝还要争取,老金一把拉住,“好好休息,等有进展了,我们再来看你。”

林雅安没说话,但稚野看到她瘦削的肩头微微颤抖。

出了病房,孟朝有点抱怨。

“师父,这不对头啊,丈夫死得不明不白,她不应该比谁都着急吗?怎么还拦着不让查呢?”他悄声靠过来,“再说了,就算她不同意,咱也能开啊,来问是基于礼貌”

老金拦住他的话,两三秒后,身后响起脚步声,稚野追出来。

女孩裹在黑色大外套里,隔着三两步的距离刹住脚,脸上读不出多余的表情。

“涉及到刑事案件其实不需要家属同意也能验尸,但是按照程序,要有家属陪同在场。”

碎刘海微微遮住眼睛,稚野烦躁地拨开,昂着头,直视孟朝。

“我说得没错吧?”

孟朝不知所措地看向师父,她也跟着看向老金,上扬的眼尾让她目光中隐隐透出某种进攻性。

“我陪你们去。”

关于旧案,她脑中缠绕着太多谜团,今晚男人的话更是将一切搅浑。稚野不想再逃了,她迫切想要寻求一份确定,她决定亲手挖出那个答案,哪怕这所谓的真相令她承受不起。

背负也是一种赎罪,如同李仁青曾经的十二年。

老金看着她,察觉出她的欲言又止。明白她表层的“不怕”之下,藏着几分试探与躲闪。

“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?”

稚野在口袋里偷偷攥紧拳头,指甲抠进掌心。

“其实……”

她犹豫,知道说了便没有回头路。

但是,她想保住李仁青。他比她更不擅撒谎。

“那天,我去见过马叔。”

临海的坦岛公园里,李仁青抱着只鞋盒子,走到棵柏树底下。东踩踩,西踏踏,转了一圈,终于寻了处相对松软的空地开始挖。

冬天的地冷硬,几铲子下去就硌得虎口疼,他忍着,继续。

“挖井呢?”

吓一跳,回头,看见是稚野。

“弄这么深,要埋什么?”她看见他怀里的盒子,“藏私房钱?”

说着掀开,却冷不丁撞见具瘦小的猫尸。毛发油黄虬结,屁股后头是大片的血污,微微张着蓝眼睛,角膜浑浊。

“这”

“冬青底下发现的,当时已经不动了,四只小猫还在那拱着吃奶。问了附近的阿姨,说是上一胎就月子里不足,还没恢复,又怀了。冬天没吃没喝的,营养又全给小的吸走,也就没撑过去。”

稚野视线柔和下来,如一只温暖的手,轻轻抚摸它的脊背。

“多漂亮的小猫啊。”

“阿姨说它以前老挨欺负,临近的猫都揍它。白猫嘛,在猫群里地位很低,你看它身上这些泥,应该是故意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,想融进去,别再被排挤。”

“不是它的错,就跟人一样,出身没得选。如果能挑,谁不想投胎个好命呢?”

“还是我发现得太晚了,如果早点,说不定有救。你看它这么小的身子,也就一两岁,短暂的一辈子,大部分时间都是孤独的受苦。”

仁青声音放得很轻。

“我不想它孤独的死,打算让它走得体面些。”

稚野蹲下,撸起袖子,十指在泥地里刨。

仁青赶忙阻拦,“你不用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