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三人总是稳的。仁青就这么长到了十六岁。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永远待在这儿的时候,某个阴霾的午后,来了一群人,远远的,对着校舍指手画脚,不停拍照。

这片要拆迁了,学校的地要收回去,他们得走了。

可新的落脚点还没有。

程妈妈更老了,年近七十,日复一日,她骑着那辆同样衰老的三轮车四处筹钱。

她要他们放心,说不会抛下他们,等募到了钱,就接他们一起走。

可那次妈妈走了,再没回来。

恐慌滋生谣言,有说她嫌他们是累赘,自己跑了;有说她一直就是骗子,募到的钱早被她挥霍一空;后面几个穿制服的人发现了他们,说会接手,要他们放心,“一定妥善处理好,给你们一个家。”

那天晚上,仁青这些年来头一回失了眠,他再一次没了家。

三更半夜,躺在下铺辗转,睡不着,听见上头传来敲击声。

“仁青,睡了吗?”

“没。”

两条长腿,大吉蹦下来,趴在他床边。

“我想了,干等不是事,咱得主动出击。”

“今天那些人说要接手”

“等他们把咱送进孤儿院就晚了!什么孤儿院能收这么多人?说不定,咱仨到时候就分开了,分开你懂吗?再见不着了,跟死了没两样。”

无论是分开,还是死,都让仁青心里一颤。

“那,那怎么办?”

大吉的眼睛滴溜溜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