替自己说话。
他不想再看见任何失语者被污清白了。帮老百姓出头,这才是警察该做的事情。
他决定了,就算李友生讲不明白,他也会替他查个清楚。就算他真是杀人犯,就算真是挨枪子的货,那也得让他死个明明白白。
老金忽然想到现在国外盛行一种新的鉴定技术,好像叫什么 DNA。
不过价格贵,还得专门申请。
一九九九年的剪子股派出所穷得叮当响,整个单位窝在大道东头一个不起眼的小四合院里,所有资产加起来拢共就是六七间砖瓦房,一辆警用三轮摩托车,一辆老吉普,还是人家市里头淘汰下来不要的。
他不知道上头会不会同意把这项新技术批在这么个案子上。
老金灌了一大口凉茶,又呸呸呸几声,把茶叶沫子吐回搪瓷杯里。
他犹豫着,如果上头不批,他自己掏这个钱行么?
可他工资也不宽裕,花这么些钱就为了给一个不认识的疯子翻案?
这还两说,要是翻不了呢?这不等于蹦出来跟所有人大唱反调?
然而那个黄昏,当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小仁青窝在他怀里痛哭时,他还是动了恻隐之心。
返程路上,透过警用三轮摩托的后视镜,望着那个傻站在树下一直朝他挥手的小孩,他下定了决心,晚上一定找所长好好谈谈。
也正是那个晚上,老金出事了。
他将车停回警局的时候,天已经黑透,昏暗的远处传来零星几声狗叫。
他朝前走着,忽然听见背后头有人喊他,问是金队长吗?
“当时不像现在,乡下哪有那么些路灯,天一黑就跟瞎了没两样。”
十二年后,当老金再次讲起这段故事,他仿佛又一次重回了那个夜晚,闻嗅到暖风中浅浅的泥土腥气。
“那个人躲在暗处,看不清脸,见我不搭话,又急呼呼地追着问了一句,‘金队长?’我往前走了两步,我说昂,你是”
话没说完,对面的影子直接扑了上来。
老金挪动身子,掀起秋衣下沿,向孟朝展示腰间的旧疤。
“好小子,一连捅了我四刀,不过到底是生手,也该我命大,都没捅在要害上。我也是到了后头才知道,前阵子我们端了个抢劫团伙,把他大哥给抓进去了,这小孩记恨上我了,要给他哥报仇。
“人很快给抓回来了,啧,小孩也是背,刚过十八岁生日。他可是袭警啊,这辈子算是毁了。真让我说,他倒是有一腔子道义,不过是用歪了地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