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蛋蛋,来。”
他起的名字。李仁青非说小狗黑里透黄,长得像烤熟的土豆,坚持叫它地蛋。
稚野不肯,可耐不住仁青一遍遍地在小狗耳边洗脑,时间一长,它不认别的名字,稚野无奈也只能跟着这么叫了。
她弯腰将它抱起,小狗在她怀里拱来拱去,不住去舔她的泪。稚野有些痒,笑着躲开,摩挲它滚圆的脑袋,低声哄着。
“你也觉得莫名其妙,对不对?”
她吸吸鼻子。
“大半夜的,因为个梦,哭个屁啊。”
稚野无端生起自己的气,只是个梦,又不是真的。李仁青是千年王八万年龟,哪那么容易死。心里这么想着,可还是一手托狗,一手把枕头翻了过来。
民间的玄学,但凡做了不祥的梦,只要将枕头翻面便不会应验。
隔壁房间传来林雅安深沉的呼吸。好在没有惊醒妈妈。
稚野关了灯,重新躺好,昏暗中却翻来覆去地再睡不着。掏出手机,不知不觉就开始查周公解梦。
梦见人死
刚打下这四个字,搜索栏便自动蹦出很多选项:梦见爱人死,梦见仇人死,梦见亲人死,梦见陌生人死
稚野停在那,不知要怎么选。
手机扔到一边,笑自己迷信。
一个梦能说明什么?
“说明我潜意识里烦气他,想扎他一身血窟窿。”
这么安慰着自己,可还是在床上烙饼。看了眼时间,还不到 12 点,漫长的夜晚才将将开始。
林稚野气呼呼地下床,走到厨房灌自己一肚子凉水。推开窗子,冷风灌进来,这才清醒几分,脑子活络起来。
这几天接连不断地做噩梦,肯定是小花脸的那番话在作祟。
“救救仁哥。”他这么说。
那一日稚野原本是遛狗,并没什么固定路线,然而,神不知鬼不觉地便走到了仁民饭店。
一抬头,恰好有人推门出来,一瞬间,心提到嗓子眼,只怕撞上李仁青。
结果是小花脸。
她松口气,不知为何,却又觉得失落。
“姐?”
小花脸见她没有往日的热情,反倒一脸惊恐。稚野点点头,转身要走,没想到小伙子追上来,将她扯到一边。
“我憋了一肚子话也不知道跟谁说,”他支支吾吾,“姐,我们饭店可能要关门了。”
“怎么?”稚野愣住。
“仁哥,仁哥好像摊上事了。”
他断续地,讲述起发现蛇哥尸体的那一晚。
先是莫名出现在门口的大纸箱,接着李仁青堵着门,不让他进厨房,非让他大半夜的去里间陪朵朵读故事书。
“还说什么锁好门,听见任何声音都不要出来。”
他不明白,可也察觉到潜在的危险。他依言进了里间,并非听话,他只是怕。
他听见仁青躲在厕所独自打电话。
十来分钟后,饭店门外,有面包车急刹。
凌乱的脚步,几个男人骂骂咧咧闯进来,又哼哧哼哧,像是抱着什么出去。
小花脸忽感尿急,可又不敢出去,根本无心讲什么故事。他缩在门后,一秒秒地捱,直到窗外车灯远去,直到前厅声响彻底消失,才悄悄地摸出来。
厨房的门微掩。他靠近,轻轻一推。
吱呀,门开。
厨房里头什么都没有。他站在空荡的地砖上环顾,箱子消失,只墙根底下残留一小滩污渍,乌褐色。
小花脸蹲下,用手一抹,滑腻,腥膻。
是血。
“你说,箱子里头到底装着什么?是不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