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除夕的烟花又一次在眼前绽放。
北风中,两个小穷孩蹲在一块儿,头抵着头,合抱住一碗半凉的饺子。
两双眼紧紧盯着,可谁也不愿多吃,只吸溜着鼻涕,吞着唾沫,不住地抖。
“你吃!”
“你也吃!”
“你吃我才吃”
……
“何警官。”
如今已堕入暗夜的李仁青将十二年前的那份饺子重新推到他面前。
“你吃啊。”
何川无声地夹起一个。
也好,当年没吃完的饺子,今天做个了结吧。
他克制着颤抖,平静地填进嘴里。一口下去,鲜肉的汁子爆出来,连同过往记忆中的酸甜苦辣,瞬间翻腾,他强忍着咀嚼。
接下来的几分钟无人开口,回忆佐味,二人各自细嚼,慢咽。
想到戳心窝的地方,又都怕对方察觉出自己情绪不对,同步默契地侧过头去。
也许某个瞬间,二人的耳边先后响起那句脆生生的承诺。
“咱哥俩,永远是兄弟。”
……
“李仁青,其实我”
“我给你个爹吧”
何川一口肉馅呛进气管,剧烈咳嗽,转眼间天旋地转,几乎窒息。他抓着桌布滑下去,眼前一点点变黑……
忽的,一双手从背后大力环住,使劲挤压他腹部,几下下来,卡住的肉块终于吐出来。
“吃个饭,你怎么还激动成这样?”
仁青抽了几张餐巾盖住地上的污渍。
“李仁青,”何川狼狈地起身,抹着嘴,“今后我再吃你的饺子,我是狗!”
他跌坐在凳子上,平复着呼吸,而仁青顺势坐到他旁边,不住拍他后背。
“对不起,是我话说急了。”他抱着纸巾盒,“上次在医院我还说你有个好爹,但好像……他过世了?”
何川愣住,一时间不知他说得是哪一个。
“要不,我送你一个?”仁青腆着脸笑。
何川准备骂人,仁青赶忙抽出几张纸巾堵他的嘴。
“你听我说完。我,我的意思是我手头刚好有个爹,可以先介绍给你”
何川将嘴里的纸巾吐出来扔到桌上。
“李仁青,痛痛快快的,你今天整这死出到底是为什么?”
仁青还是笑,只是笑得勉强。
“我要出趟远门,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。”
他递过张纸条,上头写着一家医院的地址。
“放心,钱我都交够了,往后你有空闲的时候,替我去看看他,陪他说说话。我想了很久,除了你真再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,所以求你,你就当积德行善。”
何川看着“精神病院”几个字,欲言又止。
“我去?”
“你看你又骂人,”仁青误会他的意思,“你一个知识分子,别天天骂人。我真是想了一大圈,实在是没有别的能信的人了。上回在我那你也见过了,他病得已经分不清人了”
忽的,他收了笑,严肃起来。眼也不看人,只低头望着地。
“我不在的时候,他就麻烦你了。”
第二天下午,精神病院,单人病房。
午后的阳光落在窗外的金属栏杆上,闪烁着银灰色的冷酷光芒。
“山明才?”
孟朝蹲在身穿病号服的男人面前,仰脸看着他。
没有任何回应。
垮腰坐在床边的山明才双目无神,眼神空洞,如同废弃的枯井。
孟朝看向旁边的医生,“他一直这样吗?”
“有时清醒,有时混乱。发病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