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爹跟病号搞破鞋,杀了你妈。我亲眼见的,你爹冲进去,杀了你妈。”
跟他说得一样。
穷巷里,拾荒的男人也是这般控诉,他说眼睁睁看着林广良砍死他老婆,他上前搏斗,打不过,只能逃,林广良疯了一般一路追着他砍,砍过乡道,砍到麦田
说到这里,他掀起衣角,露出肚皮上凸起的刀疤。
“不可能,我爸不会杀人”
“我才是你爸!”那个头回见面的陌生男人情绪激动,“稚野,我才是你爸,你是我们的大女儿!”
所谓“我们”,是他和黄巧伶。
“姓林的去外地上学的时候,我跟你妈就好上了,后头就有了你。原本日子过得好好的,谁知他死缠烂打”
“既然我是你们孩子,那当年为什么又送给林家?”
“这,”他支支吾吾,“反正,反正是有原因的。”
稚野看着他,千千万万个讲不通,但脑海中忽的冒出另一个想法。
“你见过马叔吗?”
马叔留下的血字,或许是李,是林,但也可能是
杨。
“你见过马叔吗?”她又一次追问。
杨小祥急躁辩白,“他的死跟我没关系”
“那就是见过了,”稚野心下了然,“我都没提马叔出事了,原来你早知道了。”
杨小祥伸手拉扯,“稚野,看在父女情分上,给我点钱,现在老庙村的事越卷越大,我不能”
隐隐的,她想起另两桩案子,警察从未对外公开过调查方向,他又怎么知道死者跟老庙村相关?
心底激起更震惊的怀疑。十二年前的旧案,如果他是被林广良追杀的,那林广良死了以后,他为什么还要背井离乡地逃走?
除非
“到了。”
稚野不明白。
司机朝她努努嘴,“不是去老庙村吗?到了,就这站下。”
公交车停在几村交界的大道上,想进老庙村,要徒步拐进分岔的小路。
太阳升起来,天光晴好,难得的瓦蓝。没有风,倒也不冷,走几步微微渗汗。
稚野啃着饼干,路过无尽田野,看大棚的塑料篷布在日头底下闪着白光,熟悉又陌生。乡路尽头,几个小孩骑着自行车路过,到她近前放慢了速度,新奇地打量起这位陌生的访客。
“快点,要迟了。”
领头的女孩催促,率先骑走。
“等我。”男孩坐正身子,也蹬着车子远去。一前一后,如同当年的他们。
到底是条件好了,不用再三人挤一辆车。
稚野笑着目送他们远去,看他们披着阳光,沿着大路向前。
视线尽头,遥遥望见一栋三层的矮楼,兴许是村里新建的学堂。她想象着,铃声一响,孩子们自四面八方涌入。
蓦地,想起小时候,同样是阳光灿烂的午后。
她走到讲桌旁边,“老师,你看错了。”
从午睡中惊醒的数学老师睡眼惺忪,面前的稚野朝她指了指卷子。
“这里,分数算错了。”
王老师抬抬眼镜,果然有道计算题看花了眼。取过笔来,对钩改成叉,又将右上角的“优”划掉,红笔写下一个大大的“良”。
教室里引发小小的轰动,有人说装,有人笑傻,只有稚野知道,她要的是最朴素的公正。在她眼中,人生是道计算题,对就是对,错就是错,不愿马虎。
就像林广良告诉她的,“在错的事情上赚得好处是危险的。这回不改,等同样的问题再出现,下回还是错,但那时可能付出的代价更大,失去的更多。”
课间李仁青呲着大牙靠过来,笑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