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脾气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,又臭又硬,跟谁都能死磕一下,哪怕是他自己。

旁的亲兵也不敢管,熟悉北定王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气,只匆忙避让开。

耶律青野就摸索着,跟着宋知鸢的脚步走出帐篷。

当时头顶见亮,头顶上的明月已经被明亮的天光匿隐,远处泛起日头,是明日将升。

宋知鸢折腾了一夜不曾入眠,脚步略有些虚浮,从帐中出来,绕了几步,就在帐后瞧见了一脸担忧的吴惊云。

吴惊云比宋知鸢的模样还要凄惨些。

吴惊云只是一个金吾卫小将,还是随着李观棋来的,身份更低,在帐篷外面都进不去,只能随着其他人在帐外。

帐篷外面是两拨人,一拨是北定王、东水军的人,一拨是廖家军的人,人数也不过是一边一百个精兵,谁都不曾多带人。

这是之前双方和谈时候定下来的规矩,既然是和谈,自然不能像打仗时候那样重兵前来。

两拨人原先就打过仗,现在虽然双方在议和,但是也是互相防备,不曾靠近,是两边而立。

当时帐篷里生出乱事的时候,他们双方都很紧张,随后,竟然从外窜出了第三队军队,打着大陈的旗帜,直打向廖家军。

所有人措手不及。

廖家军震惊,那东水军和北定军也震惊啊!谁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人,他们没有收到一丁点风声啊!

永昌帝这一手过河拆桥献祭母姐一箭双雕不仅是弄死了廖寒商,也坑了北定军和东水军。

永昌帝突然反水,死的都是为他拼命的将领,而这群人临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死。

永昌帝是远在长安,不必担心廖家军的长枪一枪捅穿他的脖子,但是北定军和东水军是直面廖家军的,甚至小侯爷和北定王也在帐篷里,小侯爷跟李观棋一起被砸,北定王现在还中着毒,难以起身。

但是转念一想,永昌帝连自己有一半血缘的姐姐和母亲都一起献了,那这群人的命显然也就不配他看了,他估计是连一点悲怆都不会分给这群人,若是他们活着,就夸一句临危不乱论功行赏,若是死了,也就死了吧。

当时廖家军受袭后,廖家军被迫反击,北定军和东水军一起挨打不说,就连吴惊云这种从长安里来的官儿也得跟着挨打,吴惊云其实没上过战场,虽然有一身功夫,但还是第一次直面这种场合,差点死在哪儿。

他也是运气好,人没死,只受了些伤,等到廖家军撤退了之后,一路跟着回了营帐中。

等大局暂且稳定,人都安全后,他才开始找李观棋和宋知鸢。

他没在帐篷中,都遭受了这么多危险,那在帐篷中的人,又会遭遇什么样的危险?

一想到宋知鸢,吴惊云便觉得心口一阵阵抽痛。

他在长安长公主府时,对这个姑娘生出了一点羞涩的喜意,当时他不肯承认,直到后来,兜兜转转,再见时已是战乱。

大陈的平静与繁华一夕之间被推翻,山河破碎风飘絮,国未破但城已割,他在其中沉浮,若暴雨打萍,无法自控。

人在大势面前,如蝼蚁望江海,无力阻止,只能随波逐流,而那一点心思也就再难遮掩,就像是摔破了的瓶子里的水,忍不住往外流,往外流,流淌到宋知鸢的面前,让宋知鸢来看一看。

这是我的爱。

在我死之前,请让我告知你,不要让这一汪水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干涸。

在死亡逼近的时候,他迫不及待的想靠近她。

李观棋去了长公主的营帐里,找不到,其余人他也没交下来,四处兜兜转转,打听来打听去,才打探到,宋知鸢跟北定王进了北定王的帐篷。

当时帐中一片混乱,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