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抓着那根箭,慢慢站起来,双目赤红道:“你以为我不知道吗?廖寒商,林元英被你收买,绑走了北定王的儿子,给我的永安,把引国内乱的罪名摁到了我的永安头上,这何曾是我害死了永安?分明是你害死了她!”

漫天飞扬的大雪与死寂的宫廷中,仿佛只剩下了太后一人的声音。

她尖叫,她怒骂,她抓着那根从女儿身上拔出来的箭,像是疯子一样嘶吼。

但廖寒商并不在乎她的尖叫与指责。

他害死的人太多了,每一个都是别人的孩子与父亲,这些话并不能刺伤他 ,反倒叫他的面上浮现出了几分笑意来。

“太后当知道,她只是个开始。”廖寒商声线轻柔道:“宣和帝的儿女,我不会留他们存活在世。”

李太后本已到了崩溃的边缘,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,她赤红的眼眸抬起来,死死的盯着他看,随后竟是突然笑出声来。

太后绝世荣光,就算是狼狈至极,也美的惊心动魄,她说:“廖寒商我从不曾为宣和帝生过女儿。”

廖寒商不明其意。

便见李太后发出渗人的笑声来,用温柔到能滴出水来的声音,轻声道:“你不记得了,永安分明是你的孩子啊。”

廖寒商抬眸看她,看她这张美丽的脸,看她狡诈的双眼,看她面不改色的胡话,声音讥诮:“李万花,这种拙劣的谎言你以为你能骗了我吗?”

当初,他与李太后有婚约,可李太后得了圣上的眷宠,便强行退了与他的婚约,进了宫中为妃,他怎样哀求,她都不曾回过头。

所以他恨她,那些浓烈的恨意在无人的角落里疯长,直到现在,才能当面来与她对峙,谁能想到,她居然说出来这样可笑的话来。

他从来就没有碰过她,她又如何为他生一个孩子呢?

李太后低低的笑着,声线低沉嘶哑,像是恶鬼的呢喃:“你不记得了。”

她说:“那是你离开西洲的前夜,十六年之前,初夏,五月。”

李太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很有趣的东西,低声说:“你的好兄弟钱家三子,邀约你出来饮酒,我求他让我见你一面。”

她又笑起来:“你喝多了。”

廖寒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握着枪的手微微发抖:“你胡说。”

他被李万花的话引着,想起了那一天,好兄弟组过来的酒局,摇晃的玉光杯,他被搀扶进客厢房,混沌的记得自己是做了个什么样的梦。

醒来后,他真的以为那是梦,带着满腔恨意离开了西洲,再也不曾回来。

再也不曾回来过。

“你胡说。”廖寒商声音发抖:“我不信。”

他不信这是他的孩子。

“永安,二月所生,她的后腰处有乌青色的胎记,和你后腰处的胎记的一模一样。”李太后站在原处,静静地看着他,道:“廖寒商,你可以去看看她。”

廖寒商面色隐隐发青,他口中说着不信,可是却下意识的往地上的永安走去。

永安已死了,留在地上的只有僵硬的尸体,他的手去摸到她的后腰,用力撕开后腰处的衣裳。

太后的泪已经流干了,她的双目黑沉沉的盯着廖寒商,从后面一点点接近他。

永安后腰处的衣裳“撕拉”一声被撕开,同样的地方,白皙的皮肉下,有一个圆形的胎记。

一模一样的地方。

廖寒商震在原地。

他不知道,在那些不可言说的、痛苦的岁月里,他还有过一个女儿。

而现在,他的女儿死了。

廖寒商的手摸到永安僵硬的骨头上,呢喃着说:“我不知道,我没有想害死她。”

最开始,这件事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