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怕这个活路艰辛,但起码能走下去,痛苦没有消磨掉她的善良,反而让她的心中滋生出了悲悯与爱怜。

等她忙完了粮草,又找了个空屋子,给那几个老人家留住,等雨停了,军队走了,这群老人家可以继续留住在这里。

说不准叛军不会来此,这几个老人家就活了呢。

在宋知鸢将这几个百姓安置好、这几个百姓给她磕头纳拜的时候,她看着跪下去的人白枯鬓发,与感激涕零的神色,突然间记起来了当初北定王命人开城接流民的事。

那时候她并不太懂北定王为什么冒这样的风险,去接一群流民进城,但等她真的沉到战乱后才知道,这是北定王藏在刀锋下的,最后一点良心。

高坐在朝堂间的大人们看不见城外流民的血和骨,所以他们冷静自持,能清楚明白的算好长安的账本,但北定王算的是大陈的账本。

已识乾坤大,犹怜草木青。

他能坐在北定王的位置上,并不只因为他骁勇善战,还因为他对黎民百姓有最后一丝悲悯,刨去他本人自大狂妄眼高于顶嘴硬的要死的性情以外,他竟然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人对于黎明百姓来说。

她在很久很久之后,才见识到北定王的另一面,才明白能称王的人一定有他的厉害之处,当时宋知鸢站在陌生的村庄,看着跪在地上的老人,突然,突然很想问问北定王在干什么。

“您说王爷?”一旁的亲兵瞧见宋知鸢双目发直、呢喃着说了一句“北定王”,便凑过来接话道:“王爷先赶去洛阳了。”

之前在北定王府,说是三日后要战,那这三日后就必然要在洛阳城门口叫阵,前方大战在即,北定王实在是没空管后面的儿女情长。

宋知鸢愣愣的听了一会儿,后点头,道:“明日雨停,我们便赶上去,今夜看紧粮草,先好生休息。”

五千大军也得有休息的时候,到时候他们后拉马而上,也能追上去。

亲兵应声而下。

而宋知鸢在忙完一切后,重新爬回到马车上。

北定王府的两辆马车都停留在村口附近的位置,因为马车太大,村路走不开,干脆停在村口,因为这里雨多,所以亲兵也没在马车旁边守着,而是蹲守在附近的树下,宋知鸢回去的时候,还瞧见了隔壁的马车那是赵灵川的。

她身上的衣裳和靴子已经湿透了,她便将靴子留在马车外面,爬进马车里面后,匆忙换了一套干爽的衣裳,后用绢布揉搓湿淋淋的脑袋,跪在马车车窗旁边,看窗外的雨。

这雨何时能停呢?

她这一探头,正好瞧见隔壁大蟒蛇又开始顶窗户。

两辆马车相距不过两只手臂,左右一开窗都能瞧见彼此,刚才所有人都在忙活别的,忽略了这位闲着没事儿的世子爷,眼下,赵灵川已经想方设法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绳索,正准备从窗户溜出去。

他这些时日被北定王强行压着管着,走哪儿都要带着,早都呆腻歪了,他!赵灵川!今日将重归自由!

结果推开窗户的时候,宋知鸢正好与他面对面对上。

赵灵川先是惊了一下,他没想到推开车窗就能看见一张脸,但看见宋知鸢之后,赵灵川面上便浮起了三分薄凉两分得意五分的势在必得,他道:“女人,今日你当看不见我,过去恩怨我们两不相欠,我不会再向我父王告状,找你麻烦的。”

坐在对面的宋知鸢刚刚将头发上的水捋干净,拿起一旁的绢丝将发鬓绑上,闻言道:“王爷将你交在下官手上,下官便不能任你离去,世子爷,下官劝你好生待着,眼下战乱时候,真要跑出去了,外面没什么好果子吃。”

宋知鸢可不是吓唬他,就赵灵川这点本事,跟永安差不了多少,他被北定王关在蜜罐子里头,根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