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圆,她带着丈夫家的殷勤期望,自认为是胜券在握,觉得自己能够胜任,结果来了之后,没几个月,事儿没办完,还眼睁睁看着娘家遭难,正是心累疲惫的时候,战乱又来了。

她从一个运筹帷幄的贵夫人变成了一个柔弱不堪的女人,期盼着来找一个主心骨,而丈夫远在千里,她找来找去,最终找到了宋知鸢身上。

她原先总觉得宋知鸢当官不好,这天底下女人就没有当官的,当官的女人嫁不出去,她去哪儿参宴人家都要说他们家姑娘当了官了,又不是什么大官,累得要死、没什么功劳不说,还凭白遭人议论,哪有在府门里当千金大小姐,等着被人养舒服?

但是时至今日,她眼睁睁瞧着自己娘家倾覆,瞧着外面世道乱起来了,方夫人突然意识到,真到了刀砍下来的时候,

哪管是男是女呢?别管是男是女,只要是个官就是好的!

只要有个官,在外面就能听到消息,只要有个官,出门就能办事,只要有个官,朝里就有人说话,只要有个官,这府里就有主心骨啊!

而且,要不是宋知鸢当初给她爹说话,他们一家哪里能凑到一个流放?那是要直接砍头的!当初洛家落难,别的结亲的人家都躲之不及,唯独宋知鸢肯去跟长公主通气,由此可见,宋知鸢比那些男人还靠谱些。

起码有事儿宋知鸢是真顶上啊,她没有怕影响自己的仕途、像是那些怂蛋软货一样躲起来,没有忘恩负义到休妻,没有因为舅母落势而去甩脸色,更没有在外面胡乱招惹什么事端,主动帮扶多次安慰不说,还真让长公主给洛家办成了!

这放到男人堆儿里,也是个顶尖儿的良配啦!宋知鸢要真是个男人,方夫人都得赶忙将自家女儿拾掇拾掇,想方设法的跟宋知鸢结个亲呐!

所以方夫人突然对宋知鸢无比殷勤起来,她不再把宋知鸢当成一个她需要教育、需要安排的女眷来看,她把宋知鸢当成公爹、当成丈夫来看,她不再教养宋知鸢,她需要尊崇宋知鸢。

宋知鸢反倒有些受宠若惊了,她体会到了一把“男人”的待遇,虽然她在外面什么也不是,打不过这个安排不了那个,处处受制裁,被碾着往下压,最多欺压一下流民,但是回了家,却一下子变成了太上皇了,所有人都围着她转,转的宋知鸢在心里感叹,娶个贤惠妻子是舒服啊,在外面拼一天了,终于能有个地方喘口气,耍耍威风了。

怪不得之前齐山玉一直要她贤惠呢。

她洗净沐浴用膳后,回厢房间休息,她人本是极困的,可是躺到了床上却又不困了,只想,上辈子守城守到了腊月寒冬,现在,能守到寒冬吗?

北定王呢?这人在哪儿?

她想到北定王,就觉得面上发烫,这人之前在长安跟她结了那么大的梁子...

她叹息一声,裹着被子沉沉的睡去。

睡去的时候,她仿佛闻到了身旁的脂粉香气,嗅了嗅,又什么都没闻到和永安同床共枕已经是很多天以前的事情了,永安现在在干什么?

她还活着吗?

一定要活着啊,上辈子同年同月同日死,这辈子不要了,这辈子她们要一直活着。

那些混乱的思绪在宋知鸢的脑海中一闪而过,最终汇聚在了梦中,永安的脸上。

永安,永安,你现在在哪里呢?

永安现在已经被带出了大别山。

沈识行怕她留在山里被发现,干脆在跟养父禀报过军情过后,便特意下了一趟山,将永安放在马上,抱着带走。

白白软软的姑娘,身上都带着一股芬芳,他一路上没忍住,低下头在她的脖颈上亲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