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钿儿将?一本小册子?奉到秦纾面前。

秦纾接过来,一一翻看。她到底不?死心,想要查出?是谁害了沈铮。

只是大?范围查起来容易打草惊蛇,也显得怨愤太深。只好用?了这么个笨法子?,将?升黜不?寻常的同沈铮的旧相识两相比对,疑心的先圈出?来,再慢慢查探。

所幸她在京城经营多年,这些消息平日里也是备着的。上至官员升迁贬黜,下至某位老封君何日做寿,哪位太太喜欢什么花样的布料,都是有?的。

书房里摆了几张长?桌,秦纾同几个侍女各忙着。金坠儿正噼里啪啦的打算盘,见此不?由插了句话。

“主子?与其?花这么多功夫,不?如教他想起来,直接问他岂不?省事?”

多大?病啊……扎几回针,灌几剂猛药下去有?什么治不?好的。何苦这样劳心劳力?花了多少金银财宝,耽误了多少生意。

金坠儿便是只替自家主子?管外账,也觉得心疼得厉害。

便是说当年有?恩,可不?过是给了张公凭,还不?是要自家主子?冒着风险出?海?要说还,这些年恩情早就还够了。

金坠儿这么想,便也这么说了。

秦纾闻言笑了一下,问了她一句。“那?你我如何呢?”

金坠儿忙跪了下来,膝盖啪一下子?砸在地上。

“那?不?一样!那?年青州遭了旱,要不?是主子?,我早就饿死了。可他不?过是给您一张公凭!”

“恩情不?是那?样算的。”秦纾又笑了一下,而后敛起笑意,难得带上了几分严厉。

“我当年无一人相助,若不?是他,也无今日。以后这样的话,都不?许再说了。”

“何况……若是换我落到今日境地,他也会如此的。”

她轻轻叹息。今日沈铮遭难,她来救他。若有?一日境遇相反,秦纾相信沈铮也会如此相救。不?计得失,不?计代价。

他这个人,是有?些意气在身的。无论被?世事怎样打磨,内里始终是当年那?个少年郎。

这一点,她还是同他学到的呢……

月上枝头。

沈铮侧卧着,微微蜷起身体枕手而睡,睡得很是香甜。床头摆放的一枝芍药花,斜插在瓶中,花枝纤柔,香气极清。

秦纾注视了他一会儿,轻轻将?他颈间的发捻到枕上。

她拨开缥色的幔帐,望着窗外的月亮。明?月高高挂在天边,人间的辗转都只冷眼看着。

秦纾披衣起身。取出?一只小匣子?,打开,里面是满满的文稿,有?沈铮从前的诗文,也有?他进言上书的底稿。

自京中事变,她于京外得知消息,一边着手救他,一边寻人从他抄没的宅子?里取回了这些东西。

秦纾翻看着那?些文稿。沈铮从前也不?以才名著称,他这个人写的诗少,上书言事多。

前朝初立时?,战乱未平,要商人们把粮送到边关?做军粮,能换盐引卖盐。此政施行了有?百年,偏他要上书,说此为养匪之策,时?移世易,应速改之。

他说的原也不?算错,后来官府给不?起商人及盐户的价款,盐户偷偷卖盐,商人不?肯再输粮换取盐引,私盐已然泛滥。而前朝失了盐粮命脉,以至于巨贾富户各寻明?主,兵败如山倒。

只是那?些大?盐商背后未必没有?朝中大?人们的影子?,人人只作不?知。偏他这人,回回盯着旁人不?肯管的事情。

秦纾轻轻笑了一下,若是他醒着,得知当今圣上也未废此政,怕是又要生一场闷气了。

不?过她不?一样,她是个商人,商人总是不?希望朝廷的铁爪当真牢牢把控住天底下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