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何况,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?她肌肤白的刺目,不肯轻让与日光。

妖也?不知是未察觉,还是不愿理会?他这些百转千回?的心思,像一个得?胜者似的,扭过身去,趴在他的书案上翻起了东西。

过了一会?儿,许是觉得?晏停云沉默的有?些可怜,她又?扭了回?来,上下打量他,试探的将?脚踢到?他面前,“诶,要是非让我穿,就?你给?我穿。”

小妖可能不知道,她的语气里透着不自知的娇憨与信任。晏停云轻轻笑了一下,屈膝蹲下来,为小妖套上足袜,却又?生怕碰到?她的肌肤。小心的,比那最端方的君子还克制。

他的指甲反复崩裂过,现在还长得?参差不齐。妖居高临下的望过去,也?能顺着他袍袖的空隙,望见他缠在手腕的布条上,渗着深浅的红痕。

妖将?他的手抓起来,翻来覆去的瞧看。

在那审视的、漫不经心的目光里,晏停云感到?难堪。他将?手收回?来,垂下衣袖,指尖藏在宽大的袍袖里。

妖由他抽回?手,仰脸看向晏停云。他身子很单薄,已至弱不禁风。唇色更是苍白,不带血气,像一只烛烛火将?要燃尽,蜡泪滴下,一片斑驳。

可即便如此,他也?从没拒绝过,她每日间、一次次对?他的血液,作闹似的索求……

“人,你可别死的太早了……”她蹙了蹙眉,伸出手,抚了抚男人的面颊,神情仿佛带着两分怅然?,还有?一些晏停云看不懂的情绪。

晏停云依旧松了口?气,轻轻笑了笑,应下了。在日复一日的气笑不得?、无可奈何间,他已经很久没犯疯病了,自觉形势大好。

至于她话中?玄机,他无意探究。至少此刻,她依旧在他面前巧笑嫣然?。他只想将?这种时日,留得?更久一点,更长一点。

他想,他或许像每一个一手将?幼小的女儿养大的父亲。

“我给?你起个名字吧”,他又?开口?。

极南本就?是诡谲之地,这些时日,他也?多方探问。咒术、行妖,都由名姓为始,定了名字,从此无论她走到?哪里,便像有?一根线,遥遥的牵着她,他都能寻到?她。

“我要叫什么名字?”妖仰着脸瞧他,在她平日的巧智、警惕中?,露出不知人世深浅、天真烂漫的内里。

“灼灼。”他因有?私心,心头有?愧,几乎不敢看她。可一刹那间,不知为何,这个名字脱口?而出。

“什么意思?”

晏停云轻咳着,垂下眼去,寻了一张纸,在她旁边写字。两人离得?很近,她身上旖旎的香气那样明显,甚至时不时会?有?调皮的发丝拂到?他身上。

“卓卓”,他笔一转,却是写下了另外两个字。“这里有?很多藏民,有?许多这样的名字”

妖也?不知是懂也?不懂,还是生来洞察人心。她轻轻嗤笑一声,捂着肚子笑倒在他堆叠了许多书与文的长桌上,将?那张纸扔到?地上。

“你当?真是这么想?”

晏停云并不说?话。

妖又?笑了一声,抬脚踢在晏停云腿上,“挺好,那就?一直这么想。”

她挑着眼瞧他,神情似嗔似怒,可那神情仅一瞬间,又?全然?成了个任性的孩童似的嗤笑,只让他疑是自己多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