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孟叔,她要去逐狼驱虎,我想请您以自在空空的名义,邀江湖人共去。”

“便是如此么?”

刀客是那不系缰的野马,少有几场风波里没她的影子,漕帮还算不得麻烦,她是料理的来的。

“若是从前,便教她一个人去也无妨。只是她如今同我搅在了一起,却怕这江湖反将她作狼虎。”

便是“翻云手”这样的长辈,尚且有那一问,何况其他人呢。

魏观又笑了笑,神情露出一点无可奈何,“我倒想推她上神坛,想重定何为两不相干,可这江湖二十来年来不如此,便是怕朝廷既去,又生巨兽。

我若行此事,只怕她第一个不肯。我又能做什么……只盼这江湖既生了这么个她,便多怜一怜她。”

孟三大笑了起来,那两不相干为何形同虚设,守与不守全随己心。不过是怕生杀予夺的权力在手,久长之后也成了那借神罚世的皇帝老儿。

他们自在空空,不做这般事情!

这江湖既养出刀客这样的性子,那么想必再没有什么,比她更能打动这个江湖。魏观又看向刀客,半是叹,半是问,“来仪,你招惹这么多麻烦做什么。”

刀客笑了笑,摸了摸鼻子,也有一点无可奈何,“撞到我眼前了罢了。”

撞到眼前了……孟三听到这个回答,更大笑起来。人在江湖,独来独往,各有生死,而人间情义,不过是天大的事,撞到眼前一搭手。

二十年前,他们如此,而今这刀客如此。这江湖代代无穷已,能从石缝中挣出条生路来,便因如此。再没有什么,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了。

“好呵,你这丫头也是撞到我眼前了。”

*

竹篓里的鱼贝被倾倒出来,哗啦倒在烧红的铁板上,火舌舔舐上铁板底部,紧闭的贝蛤翘开口来,边缘微焦,贝肉却汁水充盈,鲜香四溢。

“尝尝我的手艺!”刀客捏着贝肉递给魏观,她的指尖掌心有长年握刀留下的茧,比他这宫中苦熬过的手更粗砥。

魏观将贝肉抿到口中,又接过几根江湖人递来的吃食。他不明白,怎么短短一照面,他就像一滴水融入了江潮一般,那样自然的融入了这群人中。

“来仪,你们江湖……是素来怜贫惜弱么?”魏观问刀客。

刀客大笑了起来,“怎么,阿观觉得自己算贫,还是算弱?”

她笑完了,指向不远处的红树林,“阿观,你瞧那些红树”。

在篝火的火光尽处,生长着大片红树,枝干虬结,夜幕潮水中,像是挣扎扭曲的鬼影,他看不出有什么好看。

“红树生在海中,浪潮拍击,比旁的树都生的更艰难,树形嶙峋,皆是与命运抗争的痕迹。江湖人喜欢这种树,我也喜欢。”

魏观又去看那些红树,红树长在海水里,像朵朵开在海中的花。

刀客轻轻靠在魏观肩上,笑望着他。他的身上有微苦的香气,久嗅微凉,别有一点执拗。

不远处,隐隐有人声传来,讨论着要去东家打酒,还是去西家偷羊。

刀客透过月光散落的枝桠,指着那个少年,笑着同魏观讲,“他喜欢那个酿酒的姑娘,时常往她家里跑,可他不敢同她说,只能借着偷酒的名头瞧一瞧她。”

说完,她挑眉看了看魏观,像是在问他可有胆量直言爱意。

“我敢。”魏观笑了起来,俯下身子,细细亲吻女人的唇角。女人仰靠在他肩上,微仰起头,跳动的篝火,映在她的瞳孔中,漫天星斗都温柔。

*

月上中天,四周散落的酒坛都被喝空,江湖人们跃上盐山,刀剑相撞,各不相让。

月光皎洁,映照在盐山之上,如同一座玉山一般,莹莹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