奇怪,在他的面前,她好像无法守住任何秘密了。
这人天生就具备将别人看透的魔力,而他自己干净透明如清水,她有时觉得能一眼将他看透,有时又觉得他神秘近乎天衣无缝。
方释问道:“郡主放心,你的身份我会守口如瓶。”
“多谢。”
她对他总是说谢。
纵然心里百味杂陈,可一对上那双纯粹淡泊的眼眸,她能说出口的就只剩一句多谢了。
这时,一阵达达的马蹄划破山谷的寂静,一队人马顺着山道驰骋,不多时来到栾树林边。
马上一人高声问道:“前方可是少夫人和方大人?”
云语容认得这声音的主人是寻月,宁渊身旁的一等暗卫。
方释问朗声道:“我们在此。”
寻月翻身下马,按剑走来,“少夫人快回去吧,公子等了你一晚,适才听闻你与方大人独处不归,气得拂落了灯盏。”
云语容对方释问道:“抱歉,宁家家规不许晚归,请勿见怪。夜深露重,你也早些休息。”
方释问微微点头,慢声细语的说道:“还有一句话送给少夫人。”
云语容望着他。
“春有百花秋有月,夏有凉风冬有雪,若无闲事挂心头,便是人间好时节。”
方释问吟罢诗,道:“若生者太过思念已逝之人,便会牵绊住亡魂,令她无法投胎转世,亦会时时品尝阴阳分离之苦。”
云语容眼眸一凝,低声道:“我明白了。”
她转身朝驿站走去,积郁在胸中的块垒悄然瓦解,连脚步都变得轻盈。
云语容来到宁渊的客房前,预感到接下来可能面临的事,她深吸一口气,然后推开了门。
案头重新摆上了薄胎青花书灯,灯罩下烛火跳跃,投下一片朦胧的暖黄灯光。
宁渊穿着青绸长衫,半边脸笼在阴影中,神情阴郁的坐在书案后,手里玩弄着一只狼毫。
见云语容进来,他将笔杆子啪的一下摔在笔山上,“云大小姐是不是走错房间了?这里可不是方大人的客房。”
云语容恍如未闻。她只是晚归了一个时辰,宁渊这是哪根筋搭错了?
她径直走向床榻,寻常语气问道:“听说哥哥等了我一夜,用过晚膳了吗?”
“纵然宁家家规不许无故晚归,但哥哥曾允诺我,我不必遵守宁家家规,怎的离开了京城,反而计较起来。”
宁渊身躯向后靠在扶手椅靠背,微仰着下巴露出矜傲之态,“这地界并不太平,流寇随时可能出没,万一你遇到危险,我如何向姑父交待?”
云语容坐在镜前,慢条斯理的取下耳环,“都说吉人自有天相,方大人可是连圣上都青眼有加的吉祥之人。我和方大人在一起,会有什么危险?”
说到方释问,她唇角不经意泛起一丝甜甜笑意,“你看,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?”
“荒唐。”宁渊腾地站起来,走到妆台前,高大的身躯遮住烛光,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住。
宁渊的语气冷了下去,“一句吉人天相就能护佑你们二人平安了,那要满院骑兵何用?你们三人同去寺庙,偏你将方大人留下,独处至深夜,你想对他做些什么?”
云语容将最后一枚步摇卸下,转头望向他,“哥哥是在关心方大人,还是在乎你身为丈夫的颜面呢?”
她的目光清莹明澈,长睫轻盈如羽扇,在眼部投下淡淡的阴影,一双眼珠如同纯净的琉璃。
宁渊胸腔中似乎被挠了一下,愈加躁动,“深更半夜,孤男寡女,此事传将出去会,旁人会作何想法?”
“哥哥见我什么时候在乎过声誉?”云语容用梳子梳顺长发,“再说我顶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