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验出曼陀罗毒,萧衡一直静默着,此时他终于按捺不住,一拳打在龙椅扶手上,痛斥:“好啊萧景琛,你与陈王不清不楚,朕念及父子情分,不计前嫌复立你为太子,这江山早晚是你的,你就这么迫不及待,要让朕见血封喉?”
萧景琛早已匍匐在地,痛哭流涕,道:“父皇明鉴,儿臣绝无歹念,儿臣也不知这丹药为何能令鲎鱼血变色。”
“你不知道?难道是你手底下的人瞒着你干的?是宁渊?”萧衡动了大怒,深咳几声,喘气不接。
宁渊道:“陛下息怒,臣愿以性命担保,这丹药绝无毒性。”
萧衡双眼凌厉如鹰,凝视宁渊片刻,忽然抬手将那宝盒打翻在地,“眼见为实,你还狡辩!枉朕恩宠你父子,你就是这样回报朕!”
云语容手里的宝盒突然落地,她自己也被萧衡的力道带得身子一歪。
那丹药顺着地毯滚到宁渊身旁,宁渊见萧衡怒不可遏,低头拾起丹药,道:“微臣从未在药中下毒,陛下不信,臣甘愿以身试药,证明太子殿下清白无辜。”
宁渊把那丹药往口中送,萧景瑞眼疾手快,劈手打落丹药,道:“哼,见事情败落,急着一死封口?你打量着就此闭上嘴巴,你的同党就安全了。”
萧景瑞对萧衡道:“父皇,宁渊想畏罪自尽,此举是为包庇同党,父皇切勿中了他的奸计。”
他要的是萧景琛死,只杀了宁渊怎么够呢,奉天殿栽赃陷害只是第一步,后面他还要把宁渊投入大狱,严刑酷法,逼他攀扯太子,供出谋反之罪。
宁渊想死没那么容易。
萧衡心里山呼海啸。今日是他的寿诞,他却在众目睽睽之下,被最亲近的儿子和最信任的大臣算计毒害,心中的震怒让他一时间都忘了病痛。
“把太子和宁渊押入天牢,着镇抚司审理,宋白棠解除军职,事情查清前,不得出府门一步。”萧衡命道。
大臣们正要领命,云语容往前站了一步,说:“陛下,民女偶得碧禾草,酿成今日大祸,请赐民女一死。”
朝堂之上她僭越身份冒昧说话,引得众人侧目。
萧衡抬头看向她,只见她檀口一张,将丹药送入口中,白玉般的喉咙一滚,旋即吞下毒丹。
“你……”萧衡震惊,“朕没有让你死。”
云语容服下丹药,微微一笑,道:“谢陛下仁慈。”
是她亲手把剧毒的曼陀罗毒下在丹药里,可是她也确信,她服下此毒不会死。
曼陀罗毒虽然厉害,但和毒中之王浮图毒相比,还是略逊一筹。她的身体常年被浮图毒浸染,区区几滴曼陀罗毒能耐她如何?
萧衡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,殿内诸臣也盯着云语容中毒的反应,只要她一毒发,他们便会立刻行动,先拿宁渊,再拘太子,然而这女子稳稳地站着,呼吸均匀,面色红润。
约莫过了一刻钟,萧景瑞口中见血封喉的毒药就像是失效了,仿佛云语容吃下的不是什么毒药,而是一块寻常糕点。
萧衡的呼吸逐渐平顺,忍不住开口问道:“云语容,你……感觉如何?”
云语容缓缓跪下双膝,道:“民女服用后并无不适,请陛下恕民女误食灵丹之罪。”
顿时满庭哗然,风评倒下太子,议论萧景瑞栽赃陷害的声音陆续冒了出来。
萧景瑞汗如雨下,险些当场晕倒,质问道:“云语容,你是不是事先服用了解药?”
云语容抬起下巴,与他迎面对视,不卑不亢的说道:“从来无毒,何须解药?碧禾草难寻,这药丸天底下只有一枚,四殿下无辜栽赃,令陛下错失灵丹,敢问殿下一句,意欲何为?”
萧景瑞一口咬定:“鲎鱼血验出毒素,还能有假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