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神族陨灭了,便是魂飞魄散,哪里还会有轮回的机会,又谈何生生世世?
偏两人都装傻,谁也不去戳穿,仿佛话不说满,一切就尚有可能。
鹤眠破涕为笑,娇怨嗔他,“我还能骗你么?”
“那谁知道。”虞渊侧抱住她,头埋在她颈窝,轻轻蹭蹭,贪婪地呼吸着她的味道。
说开后,两人紧绷了一晚的神经总算松弛下来,就这么无声抱着,谁也没有说话。
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,这个卧房还是保留着原来的样子,清和每日让弟子来打扫,还特意叮嘱不准动任何东西。
贴壁而立的云纹宫灯一尘不染,还是一样的亮,明明什么都没变,却又什么都变了。
雅致温暖的卧房,剩下无边的静与夜。
鹤眠克制地吐纳着呼吸,尽量不让虞渊察觉端倪,“你说,若阆苑六神说的是真的,为何武岩差点让我死了一次,又让我回来?
甚至让你和我结契,让你保护我?还担心有人通过结契揣测我的身份,不惜大费周章抹掉所有人关于我们结契的记忆?”
虞渊挪挪下巴,把她抱得紧些,“阆苑六神说武岩想要离开这里,那想必是和他想做的事有关,他应当是发现了你的死和沉睡,并不能让他成功离开,反而是你活着,他想要做的事,才能成功。
我只是想不明白,武岩为何要把人的善念抽取出来,让南浔祸乱频起,还……”
见他欲言又止,鹤眠反手摸摸肩上的脑袋,“还什么?”
“没事。”他含糊其辞,“我只是不明白,如果真的只有你活着武岩才能离开,那栖道给你加上障眼神钿的意义何在?为何栖道要故意引诱武岩杀我?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?”
的确是蹊跷。
鹤眠更紧地蹙着眉心,紧得神钿都起了淡淡的褶,但想的是另外一件事,她犹豫了下,还是开口,“你说,我们在神庙收集那些破碎的神魂,会不会就是阆苑六神的?”
神树的神躯是真的没错,可神树里没有半点神魂的气息,阆苑六神以身为皿封印武岩,神魂却不知所踪,而神庙又恰巧出现不辨气息的神魂,除了武岩因恨把阆苑六神的神魂撕碎炼作收集善念的工具,她想不到别的解释。
“可你不是还能感应到阆苑六神的本源气息吗?”
鹤眠从他怀里挣扎了下,虞渊略微讶然,正想问怎么了,回光石便在她手心现形,她低丧着声说,“我能感应到的,他们所有的本源气息,都来自它。”
虞渊:?
“既本源气息在,那就还有回到世间的可能。”虞渊马上想到待在他神识里的某只大狗。
得到了满意的答案,大约是松了心神,身体的疲乏挡都挡不住,鹤眠打了个哈欠,但明心宗还有事务没处理完,她不敢睡。
“不差这三个时辰,身体垮了什么都做不了。”
虞渊直接把人抱回塌,临放下前,还颠了颠她的重量,“少看一阵你就不好好吃东西,都轻了,纯心让我记挂天天往这跑是不是?”
“没有轻,是天气暖和,衣裳穿少了。”
虞渊不和她争辩,轻没轻,他心里早有了数。
给她盖好锦被,她还费劲地仰着脖子,犟道,“没有轻。”
虞渊妥协地叹了声,伸手托住她悬空的脖子放到软枕上,说出她想听的话,“没有轻。”
鹤眠这才侧翻身对着他。
“睡吧,我在这。”虞渊在床边坐下,拢拢她毛茸茸脑袋。
山下还不太平,知道睡着后他多半会离开,鹤眠便没有说要他留下的话,他今夜能回来,已经出乎她意料。
应该是真的累坏了。
塌上的人很快就睡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