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着,去拉她放在他腰上的手,然后拉着拉着,摸到了一个不对劲的东西。
冰凉、清脆、椭圆状。
他的动作停下了。
一些从未设想过的可能性在他的脑海中疯狂滋长起来。
许愿抽出手,表盘轻轻地触在他的脸上,缓声说道:“我把表赎回来了,我们之间的……感情,也可以慢慢回来的对吧?我知道你很痛苦,但是能给我一个机会吗?高中那会,我的确对你的感情嗤之以鼻,所以做错了事,我知道说重新开始显得很可笑,但是就算不重新开始,也要继续下去不是吗?我现在想和你在一起,我想让你变好的心情都是真的,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了,可以吗?隋卞。”
隋卞怔怔地看着她,连呼吸都没有了。
有一瞬间,许愿感觉眼前几乎和当年重映了。
自重逢以来,隋卞就没有这样看过她,他总是在逃避她的眼神,或者是干脆就逃避她整个人。
但是现在,他看她的眼神,又是那么的赤诚,那么的让人动情。
可紧接着,他的眼神被一种更深的、更复杂的情绪和情感所代替,他摇着头,躲开她的手表。
“继续不下去的、继续不下去的,我的身体,我的大脑,都不是我能控制的了,所有的东西都在坏死,我控制不了……我会朝你大吼大叫,我会无缘无故发你脾气,我恨你,恨透了……我只有不停地在手臂上留下新的痕迹,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,每割一次就能多撑下去一天,我不想这样,可我真的控制不了,我控制不了……”
许愿半起身,轻轻拢住他的头在自己怀里,缓慢而轻柔地吻着他的脸颊,对他说:“不会的,隋卞,不会的,这只是暂时的,慢慢一切都会好的,我会帮你的。你恨我,但你更爱我,难道不是吗?所以什么都不用担心,有我在,隋卞,我会一直陪着你,相信我好吗?”
相信我好吗?
他从前是多么的相信你啊。
隋卞抓住她的衣服,无力地摇了摇头,“你会再骗我的……”
许愿攥住他的手,颤着肩拼命恳求他的信任:“不会的,绝对不会的,隋卞,这一次什么都分不开我们,我不会骗你的。”
冒着冷气的空调扇上下有规律地运作着,送出一阵通畅的清凉味道,冲击着弥漫在空气中的寂寥。
隋卞往后躺在枕头上,仰着脸看她,凄凉地扯了扯嘴角,“骗我也无所谓了,骗我也无所谓了,说不定我剩的日子还没有你的谎言长。”
这几年,他从来没有主动去治过病或寻求帮助。
他一直在做各种工作,为了挣钱,再苦再累,他也没有反应,像是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,永远都在工作着。
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工作,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继续活下去。
但他就是这么工作了,就是这么活下去了。
头痛他就吃止痛药,镇不住了就无限加大剂量,完全不拿自己的生命当回事。
直到今年年初,他晕倒在路上,被好心人送去了医院,医生诊断说他的情况不容乐观,让他立即住院。
子夜两点多,他从医院出来,站在吹着风的大桥上,看着下面的海。
那时候,他打算死。
但是一张脸,就那么钻进了他的脑海里。
他想,既然都快死了,那就去见见她吧。
反正,她都不一定记得他了。
然后他来到了这。
许愿眨了眨眼,轻颤着下巴说道:“隋卞你听好了,我不管你还有多少时间,哪怕你下午就不在了,我今早也要和你一起。而且,有我在,你不会死的,我不许你死。”
她轻轻捧住他的脸,再度拉近两人间的距离,几乎是鼻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