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看着只有盛寻一个人在檐下躲雨,他们催促那个扔吸铁石的同伴:“快些快些,趁着没人再扔几次。”
为了不影响三个小孩的挣钱大业,他戴上卫衣帽子,冒着雨往远处的塔边跑,在塔边的廊下继续躲雨,听雨声滴答。
“铮铮!这么大的雨淋湿了怎么办?”
背后有柔和的女声催促着,盛寻没回头,在潮湿的雨水味道里仰头去看廊下的石碑,辨认其上的内容。
“你别管他了。”中年男人笑嘻嘻的声音,“走,咱们去后面摸铜狮子去,保佑咱们家明年发财。”
“发财发财,光想着发财,你儿子再有半年就中考了,荀铮!快回来。”
盛寻伸出细白的手指,抚摸眼前的碑文墙,用手指沿着笔锋描绘,这显然是出自现代工业之手的作品,冰冷的墨色石碑上雕刻诗文,可惜他看不太懂,只能勉强猜测这是直抒胸臆、悲切感人的悼亡诗。
他缓慢眨了一下眼睛,睫毛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轻轻扑闪。
回头去看那被亲昵拢在怀里的男生背影,听到他哀怨念叨着什么,爸爸和蔼,妈妈关怀,一家三口逐渐在他的视线里越走越远。
朱红色的寺庙围墙外,雨过天晴,草木湿润,盛寻背着书包坐在马路牙子上,看对面发呆。
“我现在在后门这里看到了好多只猫。”
“猫?”余照莫名其妙。
“嗯,猫,它们好像在开会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,你在联想什么啊。”
盛寻嘟嘟嘴,眼睛还看着对面路边的几只猫,给余照汇报情况:“真的,它们围住了一只白色的猫,哇。”
余照连忙问:“怎么啦?”
“它们打得好凶,那只白色的猫在中间一直叫,好可怜,满地打滚,我好想帮帮它。”
“算了吧,你也不会伸爪子,你帮什么忙。”
“嗯?”感觉余照的语气好像把他归为了猫的同类,战斗力是按会不会挠人计算的。
“你别被猫挠了,还得打狂犬疫苗。”
盛寻举着手机笑起来:“刚才路灯后面窜出来一只橘猫来帮白色的这只了。”
“听说白猫是猫界最底层。”
盛寻没说话,看到对面的战局已经散了,只剩下一橘一白两只猫,白色的长毛猫毛发凌乱,橘色的小猫毛发蓬松柔软,比白猫还矮些,却霸气地给它舔毛,小脑袋一甩一甩,白猫眯着眼睛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。
他噗呲笑出声来:“余照,我觉得活着好幸福。”
“您这感想来得怪让人摸不到头脑的。”
他早就能从语气里分辨出余照的阴阳怪气到底是真的生气还是揶揄,此刻他心情松弛,主动找话题。
“我有个室友,对面床的下铺,他在网恋。”
阴云逐渐散了,天边折出几道明晰的光线。
“所以他每周都去网吧好几次,在农场里种玫瑰花,给他的网恋女友看。”
那边余照一阵畅快的笑声:“电子玫瑰花是吧?”
“是那个意思。”听到余照笑,他也微笑,眼角眉梢都是柔和的弧度,没注意到自己快乐得前后晃了晃身体。
吃完了饺子,过年的仪式感似乎就结束了。
电子厂严禁烟火,他从热闹人群里回到空荡荡的厂区,走廊里只有他一人的脚步声,他却没觉得恐惧和寂寞,难得生出一点自由之感。
路过某些寝室,还能听到里面的人大声打电话以及豪迈高歌。
余照说他们会跟大姨家三口人一起齐聚姥姥家,共度新年。
他干脆爬回自己的被窝里,等待着余照有一搭没一搭的短信,跟她聊天。
【余照: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