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子两个蹑手蹑脚放轻脚步,靠近薛冉冉在的屋门,姜远攥紧锤子的木把,控制不住颤抖起来,那时舅舅跟他说:“不要总是恨,心里的恨太多了,你就过不好现在的日子。”
可怎么能不恨呢?
他现在不止有源于自己心底的那份恨,还背负着别人的,薛冉冉的,因为倒霉遇见他,而连带着倒霉的薛冉冉那份。
姜思归无声示意他们俩直接破门而入,姜远点点头。
下一秒,他后撤半步,凶相毕露,几乎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在锤子上,狠狠凿在姜思归的后脑,虎口发麻。
姜思归摇晃几下,直愣愣地前栽几步,撞开了眼前的破旧木门。
直到无力地把自己怼在绛红掉漆的木柜上,他才瘫软在原地抽搐着,骇异瞪姜远,喉咙里吐出不成调的话来。
姜远大步跨进去,薛冉冉独自一人站在墙角,面色苍白握紧自己的围巾。
背负别人命运是痛苦的,姜远扬起手来,在姜思归的前脑狠狠一敲,看到他彻底如烂泥瘫在地上,才微微吐出一口气。
在自己的工具包里摸绳子,将姜思归捆了个结结实实。
薛冉冉脸色发白,浑身颤抖着要来帮忙,姜远伸手将她隔绝在几米外,这个小屋子,如今无形被划分成了两个世界,那种无形被叫作道德的底线。
“你别过来,一点也别碰到他。”
他的脸颊肉因为手在发力打结,狠狠颤抖:“按计划来,你现在就走,坐回县里的大巴,今天穿的鞋扔掉,你没来过,如果没什么问题,后面我会联系你,你不要主动联系我。”
她的眼泪流下来,嘴唇嚅动。
姜远收回视线:“别怕,怕什么?都是我一个人做的,就算以后被发现你在场,又怎么样?你走的时候,这人还没死呢。”
“可是....”
“别废话,快点走。”
女孩的脚步声远去,姜远抬起脸来,看镜子中的自己,苍白的、狠厉的,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,他看向被捆成年猪的姜思归,牙间磋磨,结结实实给他一脚。
“还想打余照的主意?真的弄死你。”
姜思归恢复神智时,已经月上中天,皎洁的月亮映在他眼里,他怔愣半晌,才明白自己的处境。
整个人只有头能动,于是忍着头疼到处看,旁边一撮又一撮的土扬在他的脸上,让他瞬间就吓尿了裤子:“小远哪,你这是干嘛呀?最近咱们俩不是挺好的吗?”
他被土呛得咳嗽不止,痛哭流涕:“你这是....你挖坑干嘛啊?”
但毫无回应,只有铁锹伸进泥土里的闷响,他立刻嚎起来:“小远!我错了!我忏悔,我后悔,我对不起你妈,你妈是个好女人,我辜负她.....”
看来男人真的很清楚自己干过什么负心事、对不起谁,他下意识脱口而出的,就是他最亏欠的,土坑边,姜远将铁锹插进土堆里,蹲在他面前,拍拍他的脸。
“后悔啦?”
“是,是是...我后悔,我太后悔了,我罪孽深重,我不是人...我错了。”
他涕泗横流不断忏悔,姜远的声音很轻,但只要出声,姜思归就不敢再哭着求饶,而是憋住声音听他如鬼魅的低语。
“可是,你该后悔的时候,为什么不后悔呢?现在后悔,也太晚了....”
“小远!小远...你给爸一个机会,爸以后肯定好好做人,我...我给你当牛做马...”
“真心话?”姜远掏出属于姜思归的新款手机,“你网银的登录密码是多少...不说?那就不必开口了。”
“别别,我说我说,密码是.....”
姜远挑眉:“支付密码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