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机在牛仔裤兜里震动一下,她察觉到是微信消息,却并未拿出来看,收银台是全方位无死角的摄像头,不允许玩手机,最多在没客人结算时拿出来看看时间。
“你们这卖不卖礼品卡?”
“卖。”余照伸手示意后门处巡视的经理,看对方挎着腰包颠颠跑过来,自己往后退半步,朝顾客微笑解释,“礼品卡需要我们经理来操作。”
无所事事的两分钟,她小小吐一口气,揉揉脖子,突兀察觉到视线,纳闷地往零食货架的方向瞧,却什么也没看见。
刚开始,她不太能适应,困在小小收银台里,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眼睛,扎得她汗毛直立。
时间一久,她早已与环境融为一体,仿佛灵魂被暂时封在某处,只剩下机械化的身体,与红光闪烁的扫码手柄、不断弹进弹出的零钱匣子没有区别,都是冰冷机器。
“您好,需要袋子吗?”
超市出口只出不进,谁也不能例外。
于是下了班想要去水果区逛逛的余照需要先换完自己的衣物,再由顾客通道重新进入超市,听说今天有特价奶油草莓,她迫不及待来瞧瞧特价到底有多特。
细长的手指端起保鲜膜覆盖的草莓,看到价钱时小小吸一口气,自己兼职四个小时只赚56块,实在不舍得花大半买12颗看起来营养不良的草莓。
那一颗是...
她掏手机算价钱的手定在原地。
【王梓:余照,有个事儿得问问你,盛寻爸妈给我爸打电话,说想要你的手机号,好像盛寻又跑了还是怎么的,我爸问你愿不愿意跟他们联系,不愿意的话就回复说我也没有。】
她挠挠下巴,绕着草莓和车厘子的柜台瞧一圈,拿起又放下,什么都没买。
【余照:你给吧。】
坐回程的公交需要过天桥,余照心里急躁,踏在台阶上的脚步不免重了许多,激起灰尘,行至一半,荀铮的电话就打了进来,显然一直在守候消息。
她干脆在天桥中央停住脚步,看车流不息。
“他疯了?”阳光温柔澄净,余照揉揉眉间,再开口时语气苦涩,“他没联系我,我只能试试。”
“不客气。”
她肩膀耷拉下来,埋头往天桥另一边走,奇怪的是,她身后传来一阵铃声响,余照愕然捏着手机回头,看手忙脚乱掏兜的黑影。
她这边挂断,那边的铃声也同时消停。
那人在六月的末尾打扮怪异,活像电视剧里的变态杀人犯,浑身纯黑,鸭舌帽和口罩把脸挡得严严实实,唯有帽子下漏出来的发茬给他染上颜色,不至于变成行走的黑白色块。
余照吸一口气在胸腔存着,二话不说转身下天桥,忽视追上来的盛寻,极力希望自己保持镇定,先安抚躁动不安的胃。
“我要..鲜肉玉米的馄饨。”
“我要一样的。”
店主开口:“18。”
“我们不认识,自己付自己的。”
面前的女孩冷硬说完,店主笑呵呵瞧着并肩的两人,改口:“9块。”
余照眼神冷肃,双臂在胸前交叠,视线追随着盛寻摘口罩,摘帽子,他犹犹豫豫的样子仿佛口罩帽子是贴身衣物似的,扭捏又局促。
将被压瘪的冷棕头发揉揉,随后老老实实两手交握,磕在木桌上,抬眼与余照对视,也许一秒都不到,他就抿着嘴甜甜蜜蜜笑起来,眼睛越来越亮,满是依恋。
余照浓密睫毛震颤,垂下杏仁眼,敛去复杂的神情。
“我想想。”盛寻上半身前倾,“2010年的2月,2011年的6月,还有现在,2012年6月,咱们这三年...真挺难熬的。”
看余照不说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