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章(2 / 3)

搭子的信息说给了父母。很多当时的无心之举,经历过重重巧合,就会变形成日后的伤人利箭。

之后在过完年的春季模考前,有些流言蜚语在学校传开。最后在学校宣传栏看到十几年前的报纸时,李琢也是第一次才知道自己家事的全部。

她一直以为爸爸只是离开家了。那是母亲和哥哥联手给她编制的一张脆弱的网。想隔绝一些残酷的真相,留一点点温情给她。三、四岁的她还不经人事,只会叫着要爸爸,然后被告诉,父亲只是去了很遥远的南方赚钱了。

一家人很快搬离了丽衣古镇,去了县城。后来长大了,她想父亲可能真的留在远方,不回来了吧。李琢以为这是一种空缺,可报纸上告诉她的是一种血腥。

没有意外的,那次关键的模考李琢失利了,也因此失去了自主招生的资格。整个高中部只有三个名额,资格按照这次春季模考成绩排名。之前一直稳坐第一第二的她,这次滑落到第四名。而黄琪则由原来的三名开外,幸运地挤了进去。

后来李执去学校教务处调监控,在宣传栏贴报纸的,正是黄琪家人。凭借着自主招生的20分,黄琪后来去了北京的top2。而琢子尽管后来被家人努力安抚,高考平稳发挥,去了上海的J大,也算是名校,终归与从小的愿望擦肩而过。

对方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,只是巧妙地在那个时间点,发酵了一个事实。在高考的20分面前,人性不堪一击。

时光总会把青涩的枝丫磋磨得粗粝,也是在那个春天,李琢懂得了很多事情。她一开始质问过母亲,为什么要瞒着我?

顾秀青沉默不语,她自己也在努力地忘记,甚至那几年,她已经感觉到生活蒸蒸日上,那个人和事在这个世界存在的痕迹,全部被抹去了。

李执带着琢子路过一家幼儿园,孩子们在花园里无忧无虑地玩耍。他对妹妹说:“一开始,我们也只是想,你能够和这些孩子一样开心地生活,哪怕只是一阵子。”

再后来,就总也开不了口,说不出真相。

琢子想通了,善意的谎言就像虚幻的彩色气泡,破碎那刻让她苦痛。但吹制这个泡泡的人,何尝不是一直在长时期地羸弱抗衡,用谎言来抗衡现实的残酷。

之后李琢上了大学,哥哥的生意越做越好。李执也教育她,待人不必过于实诚,要学会有所保留。那是他在社会摸爬滚打中学会的处世哲学,他不想妹妹再被非议家庭。

世界就是这样的,虚张声势有时候并不是个人所愿,而是个人所需。

于是直到实习和工作的时候,李琢也很少在朋友面前提起家事。

“很早的时候,我爸爸生意失败去世了。这位叔叔是位高中语文老师,平常写写毛笔字、看看书,陪我妈逛逛花市、听戏曲,挺好的。”

年轻的脸终究是学会了轻描淡写的表情,也可能是长大了,也强大了。

“阿姨一个人把你们培养成才,挺厉害的。”吴优由衷地感慨。

沈南风在后面接话:“这个‘才’也包括李执么?”

“栋梁之才跟歪脖子树都是‘才’啊。”

“你为什么总对李执有偏见?”这话过于刻薄了,沈南风有点看不过去。

为什么?因为他就长着一张让人有偏见的脸。不管这张脸表面看起来待人再细致贴心,只要想起他也曾经对女人那么冷漠现实,就得保持警醒。

再说连他妈妈都不待见他,吴优几乎可以断定,李执年轻的时候一定挺犯浑的,才能够让自己通情达理的亲生母亲都不亲近。

刚刚下楼的时候,吴优路过偏厅,顾秀青和李执、沈南雨在喝茶。

“你该收收心了,以家庭为重,稳重妥帖些。”老太太的声音带着江南的和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