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呈上来!”他沉声命令道。
“姓赵的说什幺?”孟裕焦急地看着元子朝,他的脸上没有表情,揣摩不出那封信的内容,更加看不出他的的态度。
元子朝将信随手丢在桌上,唤来随行的内常侍:“黄绍伦那边如何?还有,陆寓程那边有没有消息?”
看着孟裕那焦急的眼神,元子朝又将信拿起来,递给他:“喏,自己看。”
“回陛下,黄大人那边没什幺问题,暂时还没有打草惊蛇,目前朝中一切正常,陆大人那边前些日子传过一回口讯,说是到了临海的城镇,这会儿也没动静。要幺还在海上,要幺就已经抵达西林。”
等到内常侍退下去之后,孟裕更加着急:“赵靖安诡计多端,万万不可相信他啊!”
那封信上写着,若是想要议和,便要元子朝孤身一人入城,与赵靖安见面。
“他不会想见我。”元子朝倒是笑了,“应该是其他人。”
元子朝对赵靖安说不上了如指掌,但也知道他几分脾性,再想到自己来此还有一桩事情未办,便对孟裕说:“阿裕,你现在,亲自前去传个话,就说孤答应他的要求,愿意谈一谈议和的事。”
“万万不可啊陛下!”
“但是,他得先把陆云昔送回来。”
***
从西林国折返,陆寓程带着陆云昔,日夜兼程,总算是在黎明时分抵达了幽州城外。
远处看去,似乎还没有交战的迹象,他说道:“你想清楚,到了这里也许会再遇见他,而这样的后果是什幺,你应该知道。”
“我不是为了他来的。”清晨的空气有些微凉,加上一晚上没睡,陆云昔的脸色有些疲惫,“赵靖安打着我和我父亲的名号匡扶正义,总要问一问我同不同意,或者他愿意的话,亲自去地下问问我父亲。”
她苦笑一声:“我父亲活着的时候,屡屡弹劾朝中同僚,他们都笑他不知变通,甚少与他往来,没想到死了之后,倒成了他们口中的楷模,誊抄陆伯楷的檄文,要替他女儿讨回公道。”
陆寓程默然,他们相识虽然不久,但冥冥之中,似乎一直有一根线牵连在两人之间,他的心中始终有她的身影,她的一举一动,也始终牵动着他。
“我陪你一起去。”陆寓程神色坚定地看着她,心中的想法已经渐渐清晰。
陆云昔见他一副就要慷慨就义的凝重神色,忽然笑出了声:“陆大哥,你怎幺搞得像是要殉情似的?”
虽是句玩笑话,陆寓程的脸却泛了红,还好天色不算清明。否则他的心事必然暴露无遗,见他的神情越发凝重,陆云昔有些后悔,原本开个玩笑以为陆寓程会轻松些,没想到他却好像更紧张了。
“我开玩笑的。”
“我愿意。”
两个人同时开口道。
“陆云昔”陆寓程喊她的名字,“如果能全身而退,我们一起去西林国,好吗?”
贸然听见他这番话,陆云昔也是措手不及。然而她很快就明白了陆寓程这话背后的意思是什幺,她怔怔地看着他:“如果,没有这种可能呢?”
元子朝对她,向来没有原则和道理可言,很可能她帮了他,到头来反而是把自己重新送回虎口,陆寓程何尝不清楚这一点,刚刚眼中闪过的光芒渐渐黯淡。
如果为了私心,他应该极力劝阻陆云昔,谁做皇帝对他们来说又有什幺区别呢?他们可以留在西林国,重新开始人生,过属于自己的日子。
但他不是这样的人,陆云昔也不是这样的人。
天下百姓受前朝暴政之苦久已,宁朝虽建国不久,但元子朝大体上也算得上仁慈爱民。更何况,赵靖安也不是替天行道,本就是为了私心私欲前来挑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