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撩起裙摆,膝上有片红印,没有擦伤,算不上什么事。孙远舟远远看到红了,侧身逆人流快步走过去,他把袋子放到地上,弯下腰检查她的腿。

“孙远舟他撞我。”她靠山来了赶紧告状,声音融在男孩哭声里显得不大占理。

“你、你这个女的,好没素质!”

“行了!”

他站起来放沉声音,高挺的脊背把她和对面隔开。她做出和丈夫同仇敌忾的表情,心里想,哈哈,被孙远舟震住了吧,欺软怕硬的小人。

男人哑了哑,但必不可能在儿子面前认怂,哭包窝囊废,他本就是要通过齐佳道歉

来展示父亲的威严。

“我告诉你,就是你家这个不长眼给他撞了,她不识相,你不要也犯浑。”他冷静地推了推眼镜,对儿子说,“你起来,哭什么,起来!”

男孩赖在地上,抱着他的车轱辘。

孙远舟感觉他的衣角被她攥紧,他以为她要把他拉回来止战,刚想拽开她的手,一股阴险的小力把他往前推了推。

他心里十分无奈,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为了她跟别人干架,还是在帮她维护她的指挥官形象。不过这不重要,对付文绉绉的装腔男对农村人来说简直易如反掌。光脚的不怕穿鞋的,更何况,孙远舟是个读过书的光脚的。

“我听不懂你说的,这样,我们去看监控吧。”他指指客服顶上的摄像头,“瞧你气得厉害,不如去找保安调出来看看,你光跟我说我也没办法。”

“是她先撞上来的!”

“呸!孙远舟他诬赖人啊”

他无精打采地盯着男人,长期的冷漠与疲惫让他适配一切不耐烦的角色:“你怎么诬赖人呢,赶紧去,找人一看就都清楚了。去啊。”

太像那么回事,不仅对面僵住了,连齐佳都吓着了,他恹而戾的脸上明白写着:够了吗,别再给我惹事。独特的气场让他像一团沉闷的漩涡,自转着都能把人搅进去,很恐怖的,疯狗看了也要跑。

“不看?”他缓慢地问,像是留给人反悔的机会,“不看就散了,小孩子哭哭啼啼的,以后不好骑车乱跑了。”

他拎起地上的东西,动作很稳健,一点也不怕人冲上来偷袭。“走吧。”颇有真男人不回头看爆炸的气势。

干,他是装的。齐佳意识到。

她用余光看到男人涨红的脸,对着抽噎的男孩做出“懦夫”的嘴型。她特爱用这个词来骂男的,一旦沾上边就给他扣这顶帽子。她惊喜地发现这顶大帽适合几乎所有男人,就连孙远舟也不例外,只能说他的懦夫病很轻。

她不忘跟她妈天花乱坠地吹嘘自己如何和人斗法,她妈没听,她于是开始抱怨:“你下次能不能网上买,我们跑一趟超市多麻烦啊!”

“他们可坏了,都捡最蔫的菜、临期食品给你送,就是为了消耗库存,这都不懂呀?”她大声说,似乎为了让里屋的女婿也学到知识,“商人是很jianian诈的!”

“哎你…”眼瞅咕嘟咕嘟冒泡,她赶紧把火关上,“妈你叫什么,也不看着药。”

孙远舟走出来,自觉熟练地垫上两层纸巾,把紫砂壶的中药倒进碗里,一条龙服务,自己倒自己喝。

岳母赞许地看着他,她的眼神像暧昧的鱼线,要从他的肚子里钩出一个婴儿,孙远舟不得不忍着酸苦迅速喝干,背过身洗碗就能躲开这份不适。

齐佳把她妈推回屋:“监督完了吗,回去吧。”她假意咳嗽一声,声音放小,语气不善,“他给你送点东西你怎么还做上药了,以后可别这么干了!”

“你们不留下吃饭呀?”

“都说了不吃了。”

“冰箱里有鱼…”

“几天了?有细菌呀你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