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依然在逃避。他永远在逃避。

摘掉那顶“全知全能”的皇冠,他的光环也随之消失,他显得平庸,同时让她之前的一切显得得不偿失。

车停了。

她下去的时候险些踩空,她爸去世的时候,她也是这样在医院里踩空的。

人嘎嘣就是一下子的事。

明明昨天晚上还说,只是去车间瞧一眼,毕竟是个小组长,机床坏了好几天也不瞅瞅,底下人总归会议论,老齐你怎么当的,不负责任。

齐佳昏沉沉地站在太阳底下,好在下了公交就是部门,不用走长路。她躲到保安室的敞篷处,例行公事问:“有没有王总的快递?”

“没有。”“哦。”

下面的人各司其职,术业有专攻,有的帮王总代签字,有的给王总掌管复印机,最倒霉数要兼职王总儿子的保姆。

她是王总的快递派发员,这个活没什么特别的。

她曾经站在这个位置抱头痛哭,她恨死谢坤了,这个软脚虾,在死亡面前掉头狂奔。

神奇的是,她现在对谢坤,已经没有任何埋怨和恨意。她逐渐体味到他那句至理名言。

“我为你的遭遇感到难过。但是,齐佳,你得想明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?”

他说得太对了。个人有个人的活法。这是她的路,她须得一个人走完。

谢坤让她意识到,她从来没有爱过谁,甚至说,她从来没拥有过真情实感去爱别人的能力。

她期望的,是一个药到病除的精神寄托,她想用那个印着男友或丈夫的铭牌,换取一个保证,保证解决她一切困难,经济、情感、性、灵魂,必须通通包圆,一个也不能少。

而这显然是不切实际的,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全知全能的人。

第八章:文化人

第八章

算日子,她和孙远舟有五天没有联系过。

这个倒也不算长,但是齐佳最近总觉得生活缺点味道,她需要孙远舟冷冰冰地看着她,或者她妈恶狠狠地教育她…

不然她皮痒,很不习惯。

她在离退办门口,等着她妈出来。老太太学古文学疯了,晚上家不回,晚饭也不做,缠着那个老师,问东问西。

听说是个帅气的男老师,怪不得那么多花枝招展的阿姨。

她跟李之涌打了个照面,他躲在小花丛里抽烟。

她突然发现,身边只有孙远舟没有烟瘾。他不太会抽,有时候咳着自己,也不喜欢那种雾蒙蒙的味。

“你干嘛呢?”

“哦,佳佳。”他把烟头怼到墙上按灭,踩进泥地里,“我爸在里头。”

“你爸?”

他不耐烦地挥手:“流行上那个什么课…”

“国学。”

“对!”

两人面面相觑,真是巧了。

“我以为就中老年妇女好这口。”她坐在花坛的瓷台上,李之涌在对面小超市里买了一排酸奶。

“没想到你爸也迷帅小伙啊。”

他掰成两半,分给她:“你还没吃饭吧。”他冷笑,“什么玩意。自从他沉迷这个,我就没吃过一顿热乎的。”

好歹是工厂的书记,读过大学的,怎么也犯糊涂。齐佳心下嘀咕。社区老年人可不少,万一弄成大规模聚众,搞不好还犯法了。

“我真有点担心。”她提醒,“你记不记得小江,就是去年在广场,拉个篷子,教你量血压测血糖那个…”

“…他诈骗进局子了!”

李之涌一拍大腿:“哎哟,想起来了。我爸在他那买过血压仪。”

齐佳连声附和。

“就是卖假货进去的,他在十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