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剩他们两个人。

夏棠分出视线看站在门边的陆霄,他绷着下颌线,一身黑色,一声不吭杵在门口像个讨债鬼。

外面走廊上的脚步声逐渐远去,他总算抬步走近,在那把空着的靠背椅上坐下,脸上的表情显然心情还未完全恢复,但视线忍不住先落在她的腿上。

膝盖上的伤口涂了药,亮晶晶一片,药膏带颜色,反而让创口显得更血肉模糊。受伤的那只脚上脱掉了袜子,脚踝红肿。

让人拧起眉毛,垂眼认真盯着伤处,表情就像是在对着伤口生闷气。陆霄停了一会儿后才开口问:“如果不是我正好到操场,你是不是连你受伤也不打算告诉我?”

064|64.窗帘

夏棠的确会这么干。

“你又不是医生,来了也帮不上忙。”她心安理得地说,“而且还可能被人发现我们两个认识,更麻烦。”

陆霄双手抱臂坐在椅子上,一副坏心情不仅没有恢复而且愈演愈烈的表情,不快反驳:“为什么林清让就可以?”

“因为他是学生会主席。”夏棠给出个难以反驳的理由,“跟你又不一样。”

论大众评价完全是天差地别,谁会相信这家伙能突然转性,开始做“扶女同学去医务室”这种好人好事。

绝对不会有人信的。

这话很直接地戳在某人的痛处上,陆霄眼睛压得愈发低,下颌绷得坚硬,抱着胳膊坐在那儿,脸上阴云密布得好像台风来临前的低压。窗帘在他背后被风吹得飘起,像巨大的白色气球,海浪一样翻涌。

夏棠想这就是男生愚蠢的攀比欲,连这种小事也要计较。她正打算这次绝对不退步,忽然听见对面问:“现在还疼吗?”

她侧眼看过去,陆霄坐在折叠椅里,拧着眉,褶皱泛起在眉心,窗帘的影子落在他脸上,眼珠看起来格外乌沉,但视线笔直落在她的腿上,难得专注且认真。

他偶尔也会有这种特别叫人没办法的时候。

窗外的风突然停下,病房里的气氛就像刚刚还被吹得鼓胀飘荡的白色窗帘,在无风的平静里缓缓垂落,房间里留下潮水浮动般的阴影。

夏棠在心底里嘶一声。

这声音就好像气球放气,心里面的底气也被连带着放跑。她坐在床上,双手撑在身侧,左右晃一下伤腿,表示自己四肢健全一切安好:“早就没事了,只要不动它就没感觉。”

假如医生确认骨头也没问题的话。

陆霄仍坐那看着她,视线从伤口移到她的脸上,几缕细碎的黑发散开在额前,眉眼的轮廓漂亮,眼角单薄尖锐,眉梢锋利,一副大少爷长相,只看脸,是个叫人不敢随便糊弄的对象。

“我很讨厌这样。”他说。

他抱着胳膊,双腿交叠在身前,日光从被吹开的窗帘里照进来,越过他额前的头发,斑驳在挺直的鼻梁上,语气冷淡里透出无名的烦躁:“我不喜欢每次你出事,我都只能站在旁边,还要装作和你不认识。”

仿佛一个与之无关的局外人。

夏棠总有理由和每一个人走得近,无论是她班上的男生,还是林清让。

就只有他除外。

他喜欢且在意的事物就只有那么一个,如果不握在手心里紧紧抓住就会跑掉,然后站在遥远的地方转过头,满脸笑地跟他挥挥手说再见。

只要想起这种可能性,就有铺天盖地的不安涌到心口来。

床头摆着盆栽,长势良好。陆霄的脸放在茂盛的绿植旁,就差把“心情差劲”四个字直接写在脸上。

夏棠盯着他看一会儿,然后伸手,捏住他的两边脸颊。

手感还是一样软。

她拉着脸颊向两边,俊朗又张扬的五官被扯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