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九说她那时候一定很害怕。孤立无援,一定是很怕的。他现在反倒希望王照安多向他发泄,以这种方式获得他迟来的补偿。只有这样,他也才能暂时地缓解和遗忘,仿佛他没有在她被他牵连而陷入危急和恐惧的时候,为了所谓的两人的安危,将她弃之不顾。
他抬起手要给她擦一擦眼泪,却招来她更激烈的反应。
“你们制定这个世界的规则,你们又是这个世界的玩家,那好啊,你们玩吧!我不玩了!” ? 王照安抬腿猛踹周广陵,他预料不到,被蹬得踉跄,王照安转头从病床另一侧落到地上,爬上窗台纵身一跃。
周广陵慌忙追到窗边拉她,刚碰到她的衣角,人已经掉了下去。
病房下面的楼层有一个平台,王照安被平台拦住,着地时又伤到了脚踝。那只脚的踝关节曾经伤过一次,此后便成了习惯性扭伤。
王照安面对骨科科室的医生的情绪不高,但是平静。从诊室出来,周广陵从护工手里接过轮椅,推着王照安,走到医院大楼楼前的草坪上。阳光正好。王照安从轮椅挪到树下的长椅上。T国常年湿热,树木又高又阔。王照安捡起一片叶子遮在脸旁,木然地望着远处绵延的群山。
王照安的精神出走了一阵,直到周广陵蹲跪在她面前,捧出一个小小的方盒子,而后一只手持着盒子,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一张折了两折的纸。纸的边缘有些打卷。他手忙脚乱把纸展开给王照安看,“这些,以后都是你的。还有今后我挣到的钱,不论挣到多少,一半都是你的,每一分都会是干净的。“
王照安说:“然后呢?“
周广陵望着她的手背:“我们结婚。“
王照安把手伸了出去,五指张开。周广陵掰开方盒子,小心翼翼把戒指圈上王照安的无名指。他没有料到会这么顺利。他对此欣然接受,并向王照安为戒指的事道歉。
钻是好钻,几乎同王照安手指一样宽,色泽、净度和切工也没得挑,但他等不得工期,火急火燎买了钻石,让人镶在素素的白金戒圈上就带走了。
他着急求婚。
他知道王照安现在有多恨他,他的求婚对她而言绝非喜事,可他已经不愿意思考这些了。
他说:“这个戒指,我们回去以后可以重新镶一遍。到时候,婚戒你来挑,挑最大最好看的。“
王照安抬起手来对着阳光左看右看,说:“有什么关系呢……”然而她的目光顺着戒指向下落进他的眼睛里,“你还记不记得对我承诺过什???么?你说,如果我结婚,就让我今天做新娘,明天做遗孀。”
“周广陵,你准备好兑现诺言了吗?“
她把戒指拔下来,扔在他脸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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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照安的脸色从此肆无忌惮地冷漠起来。然而自从那场仓促荒唐的求婚之后,周广陵每次见到王照安,只要她的眼睛朝他一望,他就觉得她纹丝不动的面部肌肉在向脸颊两侧淡淡牵扯,她是不是在笑!她在笑着问他,你怎么还不去死。
到了晚上,王照安瞪着眼睛。她闭上眼睛就无法呼吸,好像那胖子的尸体又倒在她身上,温热腥臭的血液不出几秒就灌满她的五官。
王照安向周广陵讨要阿九。
被绑架那天,王照安的一切知觉都因为麻醉剂而变得迟钝,唯有听觉和嗅觉灵敏异常。在她离精神失常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,阿九出现了,所以阿九和生机绑定到了一起。她躺下来,把自己卷成一团靠在阿九身边,鼻子贴在他的衣服上。
她说:“你今天做了什么,给我说说。”
阿九讲了一些赌场里鸡毛蒜皮的事,其他内容远远称不上平和,不适合讲给她听,他于是问她有没有听说过首府的一处华人社区,每天热闹得很,小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