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总是听见那个人的声音…”她翻过身望着他时已然泪流满面,抽噎不止,“闭上眼都是他被硫酸烧坏了的样子…”

“你知道是硫酸?”

“没有枪声,刀伤…他不会叫得那么惨。”而且,她不用想都知道,让周广陵复仇的话,他会选择哪一种。

他不否认,告诉她,自己只滴了几滴,让那人尝尝她的痛苦就够了,那人叫得惨是因为胆子小。

停下话头,他不管她相信与否都不再说什么细节,比如他确实只滴了一滴管的量,不过是滴在那人小腿之后又用毛巾抹了抹开。

即使这样,王照安还是埋着头往他怀里钻。

“别说他了。”

周广陵隔着睡衣都感觉到随着她的话呵出的气烫在他胸口。他伸开胳膊把身前的小火炉抱住,手掌捋在她的后背。

她脑袋左右蹭着他的睡衣擦眼泪,“你让我知道你有多好,可是每次我想靠近你的时候,你又让我想起你有多可怕…既畏惧又信赖,很难。”

他又是没皮没脸的语气:“我就是那种人。”

“不是。”她摇头,“之前生气,我咬自己胳膊,你给我揉,我特别抗拒,因为坏人不能做好事。你从青江桥把我带回来那天,我快被我爸和小三的事折磨疯了,是你好言好语开解我。还有审查组问我案子的时候,你不想要孩子,还站在我的角度,告诉我怎么…利用它,利用规则…”

她的声音越说越小,他却几乎被震得耳鸣:

“人无完人。既然没有绝对的好人,那怎么会有彻底的坏人。”

PO18身酬大拇指在瑞士军刀的十字盾牌纹路上用力摩挲

大拇指在瑞士军刀的十字盾牌纹路上用力摩挲

王照安烧得没什么精神,眼睛半睁不睁,迷迷瞪瞪地说了很多。

周广陵就记得她说他是班里倒数几名的学生,心里羡慕好孩子,努力学习一阵,一旦发现收效甚微便很快放弃,认为自己既然倒数,就应该有个坏学生的样子,变本加厉地叛逆。

这话让他想起从T国赶回来那天,她好像说过,他自卑。大概和她的比喻是差不多的意思。

低头看了看抵在怀里的人,他有些可笑地想着,或许她的眼睛和耳朵更靠近他的胸口,所以更容易看清那颗心。背后骤然冒了层汗,不知道被看清是好还是不好。他像蓝胡子,不想让人打开隐藏秘密的门,却交出了钥匙。恐惧又期待,期待又恐惧。

她呼吸安静下来,胳膊屈在身前,弯起的手指偶尔轻微颤动,碰上他的腰腹。

看来是真的睡着了。

等了好一会儿,他觉得她已经睡熟,想向后撤一撤身子,但胳膊被她的脑袋压着抽不出来。他伸出另一条胳膊摸过手机一瞧,时间接近凌晨五点。看来这个夜晚没的可睡。

就这样,他闭着眼睛想事,想几分钟看一看时间,每过一个小时就去摸摸王照安的额头。她闷在被子里睡觉,到了七点钟已经出了满头的汗。他放下心来,重新戴上耳塞准备眯一个小时。

他浅浅地做了个梦,仿佛在T国的小镇看见王照安拿了一小盆连着碎肉的骨头喂街头的流浪狗。

手机铃声打碎梦境,他皱着眉睁了睁眼,拍拍怀里的人。

“你大姨的电话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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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英前一天参加亲戚婚礼,席间被问起贪污的丈夫和传闻风流的女儿,回家后平静地待了一天,等到清晨,于英趁姐姐出门逛早市的工夫吞了安眠药。

王照安被阿九送到县医院的时候,于英已经从急救室转入重症监护室。走廊里,王照安的舅舅搀着哭到站立不住的大姨。

“她一直表现得好好的,我出门的时候她还说让我买些豆子回来发豆芽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