达米恩那双像能穿透人的眼中,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意。仙道警觉想要阻止彦一翻译他脱口而出的话,却已来不及。

“你害怕吗?”

流川放开仙道的手,踏步而出。

“同样的手法玩两次太没意思。”达米恩搬来一张四脚的矮几放在圆筐前,做个手势邀请流川和自己一起站上去,又从筐里捞出一匹长长的布,双手高举将他围住。

“那么,你们猜猜会发生什么事呢?”达米恩看向台下的目光,停在仙道脸上。

仙道完全猜得到这魔术的走向,但当手松了开、布幔直直躺落地面的瞬间,一股冰冷寒意依然兜头袭来。他不至于对枫不利的,仙道告诉自己,可是他抑制不了涌上的恐惧,无法叫手脚不要颤抖。仙道知晓自己正失态的冲上前,用那些或同情或讪笑的看着他的人们不懂的语言,喊着流川,直到熟悉的声线窜入耳中。

“我在这里!”流川从最近的一间胡姬酒肆奔了出来。

想也不想,一把将他紧抱入怀。流川先还一惊想挣扎,看到仙道的神情就乖乖不动了。

“不晓得怎么搞的头一晕,再看清楚已经去到那了……”流川怔怔看着他,一时连解释也忘了,半晌才接着说,“对不起,彰。我就在这,你别怕。”

高中时的枫,开了门后扑过来,说着“不要丢下我!”那无辜惹人的双眼。吵架那时读不出任何讯息,将自己隔绝在外的沉默。他被绑架九天,在警局重逢时越过一拥而上的队友望向自己,他说“彰,我没事,所以你别怕了”。许多画面闪现在脑海,那是收放在心底的无数珍贵时刻。

然后,仙道勾起了唇角。为几天来的无聊自扰感到好笑。古代的也好,现代的也好,只有一件事再明确不过:我仙道彰这辈子,再也不让流川枫在面前消失第二次。

彷佛感应到了什么,站在不远处的达米恩也笑起来,微微动了口型。

仙道想,他说的应该是这句话。

“后会有期。”

◆◇◆

比赛场地在城郊禁苑的梨园亭球场。脚踏着坚实黄土,广袤的天际薄云高悬,自从来到长安,举目尽是这般的天宽地阔。

穿着一身白衣,紧窄的袖口和对翻的襟领处缀有银线织的花纹,腰间系着革带,下身服贴的裤管扎在黑色软皮长靴中。跟大唐队友相同的制服,流川穿来却格外英姿勃发。

察觉仙道的视线,他转过脸来丢了句:“你看起来也很怪!”

其实练习时就已经改换所谓的胡服了,正式上场在头上多戴了一顶幞头,流川看那两条飘呀飘的垂带很不顺眼,但大家都戴了也没得抱怨。仙道心下好笑,不管原本的光源氏装束或这身大唐劲装,在他看来都很奇怪。

昨夜,怀着从西市带回的激动情绪,一进房两人就滚上床榻,缠绵的吻了许久。

“别那么轻易就被人挑衅,总让我担心。”仙道低语着,在他略略汗湿的鼻尖磨蹭。

“唔。”流川自知理亏,嘟哝着应了一声,想想不甘心又忍不住顶嘴一句,“我也不喜欢你心里有什么不跟我说。”

“所以就挟怨报复不让我抱着睡?嗯?”

本来是趁胜追击,流川却瞪着眼一把推开他,一脸好心没好报的委屈。

“那是因为你不行……”

第一晚仙道的怪异表现虽然令流川不爽,但往常总要吃干抹净的家伙竟会临阵踌躇,不禁怀疑起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,莫非发泄过一次后已经没办法紧接着来第二次?纵欲过度当真有后遗症啊……为了避免再多打击或刺激他,流川很体贴的睡远一点省得勾惹他,没想到这家伙还不识好歹。

听完流川这番推论,仙道真觉得被他气到脑溢血都有可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