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来,看天光是接近傍晚。这里真的是现实世界。盯着高高的木制天花板,流川心想,可是比梦还不真切。

翻身下地,天旋地转的感觉总算消失了。流川活动了一下四肢,突然拔腿飞奔起来,铁链撞过地面哐啷哐啷的响。到极限了,离出口的阶梯还远得很,链子长度是计算过的。流川拖着铁链绕了一圈,确认他被限制住的范围。这地下室可能还兼起居或客房,有一间小小的简式卫浴,书架、书桌也在能活动的区域内,桌上还摆了一瓶水,但构不到窗户下的墙面,想设法从窗口逃出去或求救似乎是行不通。

还在寻找脱困的方法,耳边传来“喀啦”一声,门开了。流川瞬时保持警戒,略略伏低了重心,紧盯着门口。

果然是球场的家伙!抱着一袋麦当劳走了下来,有点忌惮流川似的,停在离他有段距离的地方,把袋子搁在地上,又转身要走。

“喂!你想干嘛?”流川冷冷的问。

那人站住身稍微回头看了一眼,却避开了流川的视线,仍是半句话都没说的离去了。

#第二天

古老斑驳的砖石墙面,顺着攀爬的藤蔓一路往上,是绿色枝枒和指向天际的尖塔,那天空,蓝得不可思议……熟悉的感觉。故乡。即使感到害怕……害怕?视野狭窄,仰着头能看见蓝天下的绿色山峦,远远白色墙面上巨大的红字招牌,但是陷在车墙的迷宫里穿不出……有光了。安下心来,知道已经来到尽头。有个人站在尽头那里,背着光的身影……

又是梦。流川揉揉眼睛,长这么大一向很少做梦,感觉这两、三次的睡眠中,像把二十年份的梦都做完了一样。而且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梦到普林斯顿。

早晨,过了一天了,看看手表,六点半。平常五点就会自然醒来,生理时钟也乱了。已经是第二天的话……“!”流川猛然又举起手表,日期显示窗上写着14。今天是仙道生日。一阵酸涩的热流堵在心口。

他回家了吗?回家了却找不到人,不晓得会多担心。不该跟他吵的,明知道他是着急,偏偏顶了回去。其实只是焦躁而已,和他之间微妙的距离感,已经累积到了不安的程度。对于仙道那样说,也确实动了气,自己从来没变过,他应该懂的。不管碰到什么事,我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,无论是你、学校,或者我们共有的一切。想告诉他的只是这个,脱口而出却是伤人的话。

流川把脸埋进手臂中,感受着他所不常有的情绪,懊悔。

门再度打开了,仍是那个可恶又诡异的家伙。流川反射动作般跳下了地。

“你到底抓我做什么?”瞪他。

那家伙没理会,从袋子里拿了两瓶水和好几个三明治放在地上。

“让我打电话回家,”流川忍着不耐,试图和他交涉,“我不会多说什么,只要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。”

“你想饿死吗?”那人望着昨晚带来的麦当劳袋子问,看得出来流川碰都没碰。

“……球季期间我不吃油炸的。”

“那你吃什么?”

“低脂的蛋白质、复合碳水化合物。”

那人竟还“喔”了一声。“喂,你没回答我的问题!”流川火大。

唯一的回应是“砰”的关门声。

恨不得狠狠痛揍他一顿,但无奈现状是受制于人。昨晚已经寻过多次,手机不在身上,房间里没有任何通讯设备,也研究了一小时,确定铁链弄不断。该怎么办呢?

想起刚那家伙不经意瞥过来的眼神,在流川说要打电话回家时。

看过的,和他们一样。前天那两个在学校里堵他的人,很面熟,比赛时常常坐第一排,以往也激动的喊“Rukawa”喊得很大声。

“这不是真的吧?”他们挡在流川去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