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像什么都不入耳似的,只定定凝视他。心理作用吗?流川觉得仙道此刻的微笑,不再那么捉摸不定,带有发自心底的温度。

“输给我就这么不高兴?”仙道笑看着他,“你的确名不虚传,实力不在我之下。流川,接下来可没你休息的时间。三天后大唐和新罗的皇家球队来京,你要出赛,这三天内你得与球队其它成员练出默契。”

“他住哪里?”仙道偏头问近侍。

“安排住在下京武家的屋敷。”

“让他住到我的王府。”

沐浴后,流川穿上他们称作汤帷子的浴衣,走着蜿蜒回绕的长廊从汤殿要回自己住处。

夜里气温有些薄凉,他判断季节大概接近夏末,先前问过旁人现在几月,得到的回答是“叶月”,流川也只能干瞪眼。

月色像水一样流淌在廊檐,层层迭迭的木柱投出深浅不一的影子,淡淡银辉的映照,只使暗处显得更加阒暗。流川轻倚栏柱抬头望去,繁密的星子布满了天际,却显得格外清寂。三天来,日以继夜的练习马球让他没有余裕多想什么,此刻,猝不及防的被一阵孤独感袭击。彩子,他在这个世界的“姊姊”不知道怎么样了?还有原本的世界,回得去吗?想念起东京严重光害的夜空,更想念在那城市里的仙道。虽然这里也有一个平安时代的仙道,他仍旧无限思念着平成年代的仙道。

断断续续的,低沉而悠远的歌声随风吹送而来。哀怆凄婉的曲调令流川心上一紧,循着声音的来源走去,一面凝神细听。

“似梦非梦,亦幻亦真。此间世上之事,不过浮生一瞬……”

余音飘逝在夜露中时,流川看见仙道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。他斜倚在缘侧的地上,肩披着狩衣,随意一束的长发垂落,面向着曲水庭园。

流川住的房间离他的寝殿很近。被带来亲王府那天,听到仙道交代把他安置在“北对”,侍从面有难色吞吞吐吐了一句“殿下,可是……”,而一看仙道敛去笑容后的阴鸷神色,立刻闭嘴。流川虽搞不懂什么情形,但知道仙道是对他好的。同进同出,同席而食,把自己的马和球杖都让给他用,众人一起时只会不着痕迹的提点,结束后两人一对一加练时,又直捷无保留的倾囊相授。还有流川每天都要洗澡,这边的人似乎很不可思议又嫌麻烦,不过他的任何要求,仙道都让人照办。

“流川?来陪我对酌吧。”仙道见到他显得心情很好。

“我不喝,明天就要比赛了。”流川摇摇头。

“比赛,那又如何?”仙道慵懒的一笑。“你是第一次来京城吧。你知道吗,这是个受到诅咒的地域,每当这样的黑夜降临,魑魅魍魉横街过市,繁华与惨恻只是一体的表里……”

在他身旁坐下来的流川默不作声听着,手迟疑了几回,终于伸过去摸了摸仙道的头发。发质是软的。心里正这么想的时候,骤然就被仙道往膝上一躺。

“喂,你做什么!”他侧过的脸和自己的大腿间只有一层薄薄衣料,流川脸烫了起来,可是仙道那心满意足的表情,让他又不忍把他的脑袋推开。

“告诉我,你来自的地方是什么模样。”仙道闭上眼睛说。

看着他微扬的嘴角,流川感觉到胸腔里突突的心跳,深深吸吐了一口气。

“我来自的地方,天空很蓝,海水也很蓝,阳光很耀眼,在这个季节空气里总是充满热度,每天都有很多人跑去海边冲浪。”

“海?伊势海吗?”仙道睁开眼看向他,“冲浪是什么?”

“借着板子站上高高耸立的浪尖,像是驾驭了大海一样。”

“能驾驭海?我不懂。”仙道有些困惑,“像是阴阳师那样的能力吗?”

“比阴阳师再厉害一点。”流川随口乱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