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天?现在就是明天啊。”秦敬禹抬起腕表。
“我不管,就是明天。”
“你总是说明天、明天,到底还有多少个明天啊。”
蓝思菱转身,昏黄的路灯在地上拉扯出两人长长的影子。
她狡黠而俏皮地笑着:“我们还有很多个明天啊,至少五六十年吧,如果运气好,说不定还有个几百年的,我们生生世世都这样感情好,不好吗?”
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?
秦敬禹低着头,情不自禁地弯起嘴角。
他记得,自己说的是:“好,好啊,我会永远永远爱你,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。”
“你就是我唯一的秦太太。”
可是,彼时年轻,不知天高地厚,以为只要爱,就可以抵抗所有的他们都忘了。
高中时,语文老师就说过。
“永远、唯一这类词都太过绝对,一般都是错误选项。”
第24章
八面槽教堂里,一时只剩下秦敬禹回忆过去的声音。
他说得口干舌燥,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。
好似只是为了,让这世界上多一个人知道自己和蓝思菱的故事。
直到秦敬禹感到喉咙沙哑,好似被刀片缓缓割过一般疼。
他才不甘心地收了声。
“可我和她,只有三年,只有过去的这三年。”
神父幽幽叹息,语气真挚。
“秦先生,对于许多人来说,你和那位小姐的三年,已经抵得过他们的一生了。”
“有时爱情就像烟火,绚烂但转瞬即逝。”
“这个时候,我们能做的,不是徒劳无获地去留住它,而是记得它,让它成为我们记忆中的永恒,就足够了。”
秦敬禹沉默了,心底却不断涌起一浪一浪的波涛。
他的思绪并不平静。
他望着十字架上沉默的耶稣,心想。
“你不是我的神,你帮不到我,当初更没有帮到阿菱。什么叫‘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’?是你误导了那些心怀愧疚的人,是你,害得我和阿菱阴阳相隔……”
这一瞬间,秦敬禹的眼中竟然迸裂出汹涌的恨意,好似要将耶稣像毁个彻底。
可他还是生生克制住了这股无理由的暴怒。
在神父慈爱的目光下,他霍然起身:“打扰您这么久,实在抱歉,我先走了。”
说完,不等回应,他便大步向外走去。
看着秦敬禹匆匆离开的背影,神父回身,看向耶稣。
“仁慈而万能的主啊,请不要让心怀仁爱之人最后走到穷途末路、万劫不复的地步。”
“阿门。”
秦敬禹走出教堂,看着车来车往,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。
他又想起,杜莹说的话:“人死后灵魂会一直在原地徘徊,说不定阿菱一直在那里。”
香山。
可真的要去吗?秦敬禹犹豫了。
尽管亲眼看着蓝思菱火化,送完了蓝思菱最后一程,可他依旧对蓝思菱的死没什么实感。
好似只要不去面对,不揭开最后一层死亡的白纱。
他就可以幻想,蓝思菱只是不在京市,而是在瑞士、芬兰、朗伊尔城……
他可以随时去这些地方,找到她。
秦敬禹仰头看天,只见一颗星星寂寥地点缀在微暗的天边。
“天要黑时,在天边出现的第一颗星星叫做黄昏晓,很浪漫,但是很孤独。”
蓝思菱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。
这一刻,秦敬禹做出决定。
去!
半个小时后,香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