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拿了几张放包里,说:“我拿几张,说不定能派用场。”
这时候申天走进门来,看到桌上的名片,他就也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来放桌上,笑着说:“我也有。”
除了名字电话不一样,其余的都和家山的一模一样。
他在派出所拘留时候剃掉的头发还没长长,又去染成金黄色,嘉宁一看到他就没大没小地笑着喊,“孙悟空,孙悟空”。
党爱珍拎着个拖把从灶间出来,看见申天,只面无表情地点点头,就算招呼过了,接着便埋头拖地,拖过这处又拖那处,专门往人脚上拖,嘴里一边絮絮叨叨地嘀咕:“一天不拖,地上全是灰。”
虹嫣拉起嘉宁的手说:“新车子我们还没坐过,带我们去兜兜风吧。”
一辆乳白色的二手金杯面包车停在弄堂口,年初,家山和申天都把奥拓车出手,各出一半钱来买下了这辆车,准备一起跑个体运输。
开了车门,虹嫣和嘉宁在后座坐定,家山发动汽车,申天在副驾驶上笑道:“上高速去兜一圈吧。”
新车上路,都很开心,礼拜天早晨高速公路上的车不多,家山索性踩足油门,把车开得飞快,路遇到奔驰宝马奥迪之类的好车,申天就起哄,家山也卯了一股劲,硬要追赶上去,嘉宁并不懂,也跟着一起瞎起哄,虹嫣忍不住笑,清凉的风从半开的车窗猎猎地灌进来。
这是 2001 年的春天。
家山和申天跑运输,刚开始的生意都是开黑车时期的熟客介绍,其中包括褚良,申天脸皮厚,嘴巴又甜,逢人就递名片,发香烟,家山就跟着他学,两个人几乎把四周围的一圈地方都跑遍,运过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,赶的时候日夜兼程,有一回,运一批客户急要的塑胶制品到阜阳,他们轮流开车,不停不歇赶了一天一夜,吃饭就在高速公路口的小饭店解决,没有桌椅,端着碗蹲在门口吃,一碗蛋炒饭,有半碗是沙子,也顾不得,急匆匆吃完,马上又上路。
又有一回,数九隆冬,气温直降到零下几度,路面上积着薄薄的冰层,只能把速度放到最慢,在深夜的高速公路上连开了五六个钟头,突然车胎扎破了,实在没办法,只好停了车,就在路边捋了把杂草,用打火机点燃,烧烫了一块生铁来补胎。
每到一个地方,家山总记得先拍几张自拍照发彩信给虹嫣,他不大会拍照,拍出来的照片不是面孔变形,就是焦没对准,但总笑得一脸灿烂,是要她放心。
出去最久的一次,他们先去江西南昌送了一批货,转道又马不停蹄赶去湖北十堰,再接一批货带回来,足足去了一个多星期,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,回程路上,两个人都归心似箭,一刻也没耽搁,倒比预计的提早一天赶回来,夜里八点多钟,党爱珍已经入睡,虹嫣和嘉宁坐在客堂间里看电视,就看一个人影子隔着玻璃门突然闪现,嘉宁惊叫出声,直到家山推门进来,她看清楚是爸爸,还是几乎不敢认。
家山晒黑了一圈,胡子也有好几天没刮,虹嫣发了一下懵,忙去绞了块毛巾递给他,又盛一碗冰镇绿豆汤端了过来,嘴里有些埋怨似的说:“你提前回来不说一声,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。”
家山喝了口绿豆汤只是笑:“我也没想到今天就能到家。”说着,把行李包里带的特产一样样拿出来放到沙发上。
虹嫣说:“冰箱里倒有昨天刚裹的菜肉馄饨,你要吃几只?我去给你煮。”
家山没答,趁着嘉宁到沙发上去摆弄特产,突然上去偷亲一口虹嫣面孔,还没等她反应过来,又把她的脸扳过来,很快速地从面颊到嘴唇都亲了一遍,虹嫣的面孔被他的胡须扎得生疼,还不及说什么,家山却笑着说:“那我要吃十五只。”
洗漱完躺到床上,家山立即环住虹嫣,虹嫣突然想起什么,却挣开他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