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我是怎么到的状元府,已经记不清了。

只记得穿过重重朱门时,看见府里处处张灯结彩,廊下还挂着大红的喜绸。

原来他如今已是新科状元,更是娶了丞相府的嫡女,也是那个伤我儿子的孩子的母亲。

原来,当初他进京赶考时遭遇劫匪,重伤垂死,是丞相府的小姐救了他。

他醒来后记忆全失,对这位救命恩人一见倾心,不顾她寡妇的身份,执意娶她为妻。

我站在华丽的厅堂里,听着他平静地叙述这一切,只觉得天旋地转。

原来我翻山越岭来找的夫君,早已成了别人的良人。

原来我儿子被打断的腿,是他继兄许玉成的“顽劣”。

“既然如此……”我强撑着最后一丝尊严,低声道,“待我儿病愈,我便带他回乡,绝不打扰大人新生活。”

我说这话时,声音平静得自己都惊讶。

可心里那处被剜空的伤口,正在汩汩地流血。

我不愿面对一个已经不爱我的夫君,更不愿留在这里,看着他和旁人恩爱白头。

可丞相府小姐却温柔地拉住我的手,柔声道:“妹妹何必如此?既是一家人,不如留下,也好有个照应。”

我摇头,坚定地抽回手:“不必了。”

她眸光微闪,却仍笑得温婉:“那妹妹先好好养伤,别的事,日后再说。”

当夜我便被安排在府中最偏远的院落。

2

偏僻的小院终日不见阳光。

我看着大宝苍白的小脸,心如刀绞。

“娘,我饿...”孩子虚弱地拉着我的袖子。

我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,强忍着泪意:“再忍忍,娘这就去给你热粥。”

厨房送来的粥早已凉透,上面浮着一层薄薄的米油,稀得能照见人影。

我端着碗正要回屋,却听见院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。

我抬头看见是沈如霜身边的贴身婢女春桃,手里端着药碗,脸上挂着讥讽的笑。

我伸手去接药碗:“多谢姑娘送药来。”

她突然手一松,药碗“啪”地摔在地上,黑褐色的药汁溅了我一身。

“哎呀,真是不小心。”她掩着嘴笑,眼里满是恶意,“夫人不会怪我吧?”

我盯着地上碎裂的瓷片,浑身发抖:“你...”

“我什么我?”春桃抬着下巴,“一个乡下妇人,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?我们夫人心善收留你,你倒摆起谱来了!”

“怎么回事?”一道温柔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。

我抬头,看见沈如霜挽着许明远的手臂,款款走来。

她穿着锦绣华服,发间的金步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

“夫人!”春桃立刻变了脸色,委屈地指着地上的药碗,“奴婢好心送药来,这位柳娘子竟把药碗打翻了!”

我震惊地看着她:“你胡说!明明是你...”

“够了。”许明远冷声打断我,眉头紧皱,“一碗药而已,何必闹成这样?”

第3章

我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声音。

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,疼得我几乎站不稳。

“爹爹!”大宝不知何时跑了出来,光着脚站在冰冷的石板上,小脸烧得通红。

他扑过来抱住我的腿,仰头看着许明远,“不是娘亲打翻的,是那个姐姐...”

“小野种,胡说八道什么!”许玉成突然从后面冲出来,一把推倒大宝。

我眼睁睁看着大宝摔在地上,后脑勺重重磕在石阶上。

“大宝!”我尖叫一声,本能地伸手推开许玉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