郁昭握着书的手缓缓收紧, 表情有些凝滞的低头,看向一旁的薄翅。
眼下朝阳初起,少女是睡饱了过来的, 方才还一副精神奕奕眸光清亮的模样,如今不过是念了篇诗句的功夫, 对方便不知不觉的趴在桌上,瓷白的小脸泛着粉, 显然是把她的念书声当做了催眠曲, 伴着睡得更香。
郁昭何曾见过她这般姿态?
要知道在郁府的时候, 哪怕她念的是自己都觉得枯燥的梵文经书, 薄翅也在一旁托着腮, 扑闪着睫毛乖乖巧巧的听着,就像是阳光灿烂的午后,一只依偎在主人怀中晒着太阳的小猫咪一样。
她一度以为对方看着喜闹活泼,实则本性恬静,是个提笔弄墨的好料子?。
现在看来……
薄翅根本不是在听书!
她仅仅是在陪着郁昭罢了。
如今她是教主, 薄翅便对她没兴趣, 即便她念的诗句比经文更动情, 薄翅也不入耳不入心, 兀自睡得欢。
郁昭很少会产生挫败这种情绪,仅有的这几次全都因薄翅而起。
更令她感到荒谬的是, 死死阻挡在她和薄翅之间的大山……居然就是她自己??
郁昭一时间如鲠在喉,甚至有些无从下手。
可恶……
为什么自己的墙角这么难撬!
她陷入了沉默, 房间里陡然寂静, 倒令睡觉中的薄翅感到几分不适,揉着眼睛迷迷糊糊道?:“念完了?那我能走了吗?”
郁昭深吸口气,皮笑肉不笑道?:“你想去哪?”
薄翅唔了声:“难得来江南一趟, 一时半会间又做不了任务,那我得去街上买些新奇有趣的特产,回头打包送给阿昭。她一个闺阁女子,极少出远门,见到这些小玩意,一定会很高兴,说不定心情好了,就不再生气我隐藏身份骗她的事情了呢?”
郁昭:“……”
忍不了了。
她今天就要从薄翅的心里?,彻底抹消‘郁府独女’的存在!
哪怕这是另一个她,也不能挡在她和薄翅之间!
教主没有说话,但是浑身气质骤然一变,阴沉沉的气势令薄翅汗毛竖起,忍不住怂怂道?:“我拿自己的钱买特产,不花咱魔教的公费……”
郁昭已经打定了主意,闻言没有多想,摆手想将她支走:“那你去吧。”
薄翅松口气,点头离开。
出门的瞬间,她在心中默默想很好,教主不仅面丑人凶手段残忍,还很抠门。
郁昭浑然不知自己在薄翅心中是这个形象,当天秘密传信给留在郁府的死士后,便一直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。
春令节当天,薄翅早早起床,换上一身藤纹花笼裙,云鬓乌发间插入红榴步摇,带着鼓鼓的精致荷包,漂漂亮亮的打?开门,准备抓住最后的时间,好好上街游玩。
结果一打?开门,她就正对上教主的脸。
出门在外,教主依旧戴着遮掩面容的面具,薄翅往常看不懂她的心思和情绪,今日却诡异的发现对方似乎很愉悦。
郁昭的确很高兴,她将手中的密信递给薄翅,极力压低声音,努力保持平常的冷肃语气,以免笑出声被薄翅察觉:“这是乙六传来的密信。”
“乙六?药郎?”薄翅接过信件,有些奇怪对方送信过来做什么,她纳闷的看了教主一眼,没能看出教主的意图,只能拆开信认真打?量。
信中字句简洁,寥寥一纸就阐述了她们来江南的这段时日里,荆州发生了什么事。
首先是乙六的自述,他已经将分教大清洗了一遍,虽不敢保证将探子全部诛杀,但料想剩下的不足一掌之数。
其次……就是有关于‘郁府独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