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算是个有诚信的人,亦无殊不信他也很正常。

“真以为我要吃吗?”

翎卿稍稍直起身子, 不再全凭着栏杆支撑, 被咬出了血色的唇充血湿润, 把那颗小珠子举起来, 在他眼前晃了一晃, 笑意促狭。

他在那张重又恢复了素雪般静宁的脸上轻轻碰了碰,就不再碰他了,若有似无的气息慢慢移到唇边。

“亦无殊,继续啊,只是这样,可还不够让我害怕到退缩,远着呢。”

亦无殊不知道怎么继续。

他像是拥着一个火炉,却又柔软得多,火焰不会这样软,也不会这样香,湿热粘腻,充盈着让人头晕目眩的馥郁芬芳,像是开到极点、濒临腐烂的玫瑰,腥甜诱人。

让人不知不觉走进如梦似幻的陷阱之中,满目晕眩。

眼前生出大片花海,艳丽蔷薇拥挤在一处,恣意绽放着,妩媚动人,可下方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沼泽,一触摸到就被吸着陷入进去,不仅是身体,就连所思所想都被完全捕获,成了撞上蛛网的飞虫,再也无法脱身。

翎卿也不想让他脱身。

这个人就不准备放过他。

“继续,”翎卿把声音放得更轻了,将珠子拿远,“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,什么我都会答应的。”

亦无殊低下头继续亲他,听他鼻息间断断续续露出来的轻哼。

翎卿终于满意了,目光从眼前垂落的月白色发丝间望出去。

宁佛微身上还带着亦无殊的压制,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,之前还愤怒得恨不得把亦无殊撕了,现在只心如死灰地坐在地上。

大概连身上的痛都忘了个一干二净,怔怔地看着他们拥吻的画面。

怎么会这样?

这个世界是疯了吗?

翎卿不是……很讨厌亦无殊吗?

不合他心意的长相,不讨喜的性格,所有的一切都让翎卿那么厌烦。

本该是这样的啊……

他可是从翎卿对亦无殊的恨中生出的心魔……不……心魔已经不在他身上了。

他成了芸芸众生之中最普通的一个人,和翎卿再也没有联系了。

可那份恨总是真的!

和翎卿目光相对时他眼珠动了动,重新被注入了活力似的,干枯的唇翕动了下。

不等他抓住机会再表露一下忠心,就见那被人抵在栏杆边肆意亲吻的人,眼中缓缓勾勒出笑,一手扶着亦无殊的后颈,任凭对方在他锁骨上放肆,一边抬起手。

是那颗黑色的小珠子。

他那两千多年前私自跑出去的心魔,自以为是地和一个凡人合作,想要救出他,现如今心魔回归。宁佛微都兴奋至此,何况真正的心魔呢?

如果说宁佛微想要侵占,那它就是离家多年的游子归家,回到了诞生它的人身边。

如此依赖,如此亲昵,乖顺地躺在他的手心中。

然而,等待他的却不是嘉奖,而是……毁灭。

是的,宁佛微已经意识到了他要做的事。

翎卿要毁了自己心魔。

不是视为软弱的耻辱恨不得消灭,也不是嫌弃它惹出的麻烦,而是去让亦无殊开心。

紫黑色的心脏仿佛察觉到了逼近而来的危险,无声而有力地跳动,丑陋得不像是世间该有的东西,衬得捏着它的那两根手指越发白皙秀美,连指尖都美得让人心颤。

然后,两指一合。

咔嚓

细小的裂缝迸裂,毒蛇一样蜿蜒着遍布珠子。

“不……”宁佛微喉咙干涩,张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。

咔嚓咔嚓

指尖恣意碾压,裂纹越来越大,脆弱的珠子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