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前他想找翎卿,在实力差距下,纵使翎卿不愿意,也很难完全将自己的气息掩盖下来,但是如今,这气息竟然变得很淡了,哪怕已经近在咫尺,也难以捕捉,若有似无,好像只是呼吸间不小心泄露出一丝来,颤颤巍巍,让人捉摸不定。
好像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?
就三天而已,翎卿在家都做了些什么?
寝殿正中央的大床上,被子隆起一个包,那丝气息就来自于此。
门口没有设下禁入阵法,更没下毒,应该也不是非玙想的那样,找地方躲起来不想见人,那这是?
亦无殊在床边坐下,习惯性伸手拍拍被子包,示意自己回来了。
被子一动不动。
连踹他一脚骂他一句再转过身去都没有。
“翎卿?”他试探地叫了一声。
还是没反应。
亦无殊眉心浅浅浮起一道褶皱,又唤了一声,等了一会儿,将手伸进被子,一模就摸到了满手的滚烫和汗湿,不禁怔了一下。
翎卿素来体寒,一晚上就能把温泉池冻成冰窟窿,捂多少被子叠多少阵法都没用,怎么会烫成这个样子?
病了?
正要将被子掀开看个究竟,被子包自己先打开了。
迎面香风袭来,浓郁的莲香仿佛蒸熟了一般,热气扑面而来,充盈在鼻息间,亦无殊猝不及防,对上了一双空茫的金色瞳眸,黑红色水珠还残留在面颊上,眼珠水洗一样干净澄澈。
分明是熟悉的五官,却不是熟悉的人。
出现在他眼前的赫然是个体态修长的少年,浑身湿得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一样,身上的衣衫都被生长挤破,光裸的长腿蜷曲着,洁白无瑕。
“……翎卿?”
少年秀美的下颌还有汗珠滑落,被梦魇着了一样,急促喘息着,眼瞳缓缓聚焦,看清他的脸,呼吸停滞一瞬,微有些疑惑:“你没死?”
亦无殊好气又好笑,“我就去东海那边巡视了一趟,又不是什么危险的事,拿什么死?你怎么了,怎么突然就……”
他顿了顿,不知该用变成了这样,还是长大了,来形容翎卿身上的变化。
不过这不是最要紧的。
亦无殊轻咳了一声,别开目光,拉起一旁的被子,披在他身上。
直到把人包得只剩个头,才把脸转回来。
“一个人在家折腾什么呢?原来的寝殿不喜欢了,要搬到这边来?”
他边说着,边说着,边用手擦去翎卿脸上的泪水,“还有你的眼睛,怎么哭成这样?不过这颜色还挺好看的……嗯?”
他拇指停在翎卿眼角,哪里多了一点小小的绯红,试着擦了擦,也没擦掉,好像眼里落下的黑红色泪水凝固在了他脸上,成了一颗小小的泪痣。
翎卿目光一直追着他,良久才垂下眼睑,轻轻摇了摇头。
“不是……”他说。
“不是什……”亦无殊话没说完,翎卿挣脱被子,跪坐起来,手臂紧紧搂住了他,眼中碎金光芒浮动,只是没再落下泪来,他把脸埋在亦无殊颈窝里,呼出的气息滚烫。
他这一动,身上就更不剩什么了,和被子一起落在床上,亦无殊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,被他抱得更茫然。
“到底怎么了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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翎卿的变化太过惊人,亦无殊不大能适应,左思右想,决定集思广益。
仙山之上,亦无殊曾经的寝殿里,他私底下将几位神使唤来,问他们:
“你说,要是你家里有个……嗯,猫,每天见了你就冷脸,动不动还拳打脚踢……”
月绫捧脸,“好幸福。”
傅鹤怒而挽袖子,“打我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