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绫手持利剑,挥出无数剑影,阿夔打开门边的油纸伞,化出金色护盾,将沉睡中的城池牢牢守护在身后。

四位神使中,唯有一位没有及时做出反应。

“……怎么可能?”江映秋难以置信,无意识地后退了两步,捏着扇子的手指抖得不成样子。

七千年不见血的惩戒台下,青铜锁链上的血迹早已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风霜催折下的斑驳,金色巨柱光芒黯淡。

而此时,风沙沿着巨柱盘旋,形成了一道旋涡,飞沙走石间,地上的落叶被卷起,裸露的泥土突兀地向上顶了一下。

像是有什么东西想从下方冒出头来。

江映秋负责镇守这方,出现异动的第一时间,他便赶了过来。

却看到了震撼不输混沌再次现世的一幕。

干结的泥土一块块被顶起,化作白骨的人手从下方破土而出,扬起漫天落叶和泥沙,紧接着,一具具白骨自底下爬出。

是多年来死在惩戒台上的死魂。

为首的人按着脖梗活动了一下肩颈,肆意打量四周,白骨躯体中,血肉疯长,苍白皮肤覆盖上头骨,黑发伴随着衣衫垂落。

妖美的少年笑盈盈看过来,和他打了声招呼:“哟,好久不见。”

“……你不是……”江映秋摇着头,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。

死了七千年的人,怎么可能还复生?

“不是早告诉你们,吾神会复活我的吗?”宁佛微敲敲额头,似乎很苦恼,但这苦恼并没能维持多久,他很快绷不住,笑起来,“……不管他愿不愿意,我都是他的心魔啊,你们想杀我,总得确保他再也不会生出心魔吧?”

他笑得玩味。

他们怎么可能坐以待毙?翎卿,还有这个世界。

亦无殊的选择不是他们要的,他们也不可能服从于亦无殊。

这对互相敌视的宿敌在此刻站到了同一条线上。

“亦无殊也不想想,能孕育出他和翎卿的世界,自然也同时具有他和翎卿的性格,比方说偏激,哪怕他已经决意牺牲自己,世界也一定要他把决定改变过来,他和翎卿分善恶,世界可不分。”

“……你又想妖言惑众什么?”江映秋嘴唇干裂。

“是不是真话,你抬头看看不就知道了吗?”

江映秋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分心,他看着眼前从容信步靠近的少年,眉眼之中决意一闪而过,翻手祭出扇子。

“明知不敌,还是要打吗?”宁佛微对他的态度十分不满,“真麻烦,我可还急着要带大军去迎接神驾呢。”

他随意一指点出。

那样轻描淡写的一点,便化作浩瀚磅礴的威势,毫不留情当空压下。

江映秋从不曾和翎卿交过手,但此时却深切的感知到了何为神威。

仿佛一柄重锤砸在身上,连稍微抵抗之力都没有,便重重被抛飞出去。

江映秋浑身剧痛,张口便喷出一口血,扇子凌空打转飞出去,掉在一堆落叶中。

“居然没死。”

宁佛微抬手一召,连停歇都不需要,下一次雷霆万钧的攻击已然酝酿完成。

“够了。”旁边有人握住他的手腕。

宁佛微偏过头去,微笑起来,“老师,这是舍不得了吗?你可别忘了,当初你被捆在这柱子上时,他可不曾对你手软。”

“我说够了。”沈眠以低声道。

他不像宁佛微,还能维持住人形,可到底是曾经最强的神使,四周的白骨还在浑浑噩噩,他已经苏醒过来。

“我可以放过他,但老师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?”宁佛微歪头,手中足以取走江映秋性命的攻击散了,取而代之的,是更为不祥的一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