殊把被他蹂躏得稀碎的鱼肉,连着小碗一起,从他筷子下夺过来,换了碗干净剔完了刺的鱼肉给他。

照顾孩子这事他已做得顺手。

遥记得从前,翎卿尚坐不稳的时候,他从前天天这么喂。

有时候他一边看闲书一边喂孩子,喂慢了还不满,好几次急得都要张嘴说话了。

他不是不能理解翎卿的想法,若是翎卿站出去振臂一呼,或许他的拥趸者还不少,一呼百应,追随者众。

就比如走在街上被地痞尾随的姑娘,若是孤身一人,该是何等心急火燎,定是步履匆匆想要尽快回家,好不容易见着熟人,几人一拥而上,要把那地痞送去见官,可那地痞一句,我又没真的做什么,凭什么抓我?官府就不管了,那该当如何?

但若是一个刚降生于世的婴孩,刚发出第一声啼哭,睁开眼看这世界,就有人指着你说你将来是个杀人犯,要将你处死,这又该当如何?

有些事本就无解。

亦无殊打趣道:“至于你,你已经出生,我亲眼见着的,就算人心之中再也无恶,也不可能有谁把你拖回那池子里,少想这些。”

翎卿被他伺候习惯了,不觉自己空着碗等吃有甚不对,吃完还自然地指了块鱼肉给他看,示意自己要那个。

他不是没长手,但能等着人伺候,为什么要动自己的手?手要用在刀刃上。

等亦无殊拿出刺绣的劲头和那块鱼肉作斗争、一根根挑出细如毫毛的小刺的过程中。

翎卿挑着一根豌豆芽,观赏其鲜嫩翠绿,道:“你想得真美,人心无恶,真有那天?那世上岂不人人都是圣人。”

他得了一碗新的无刺鱼肉,吃之前还不忘补上未完的话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