翎卿给自己换衣服,腰带系到一半,动作缓缓停下,在心里问:“你认识亦无殊吗?”

在他丹田内,扎根在那的莲花从黑莲化为人,一头乌发曳地,黑红色的眸子轻轻眨了眨,“认识。”

翎卿直截了当:“他是什么东西?”

莲花答:“你不是都猜到了吗?”

“我想听你说。”

这句话不知怎的,让莲花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,语气也随之轻快,“神啊,他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神,你也可以理解为,天道。”

“神怎么会在这里?”翎卿问。

还掺和进这些事,或者说,这也是系统背后的人的安排,亦无殊本身就是百里璟的金手指之一?

“不知道,我死了很久了,很多事情都忘掉了。”莲花摇头。

“他是来找你的吗?”

“不是,他应该认不出我,认出了也不会管我,”莲花说,“但那只鸟……如果它是我想的那个东西的话,那它应该是来找我的,它可能从你身上闻到了我的气味。”

“你和亦无殊是敌人?”

“不是,”莲花小声说,“但我很讨厌他。”

“哦?”翎卿来了点兴趣,“为什么?”

“正邪不两立。”

“听不懂。”

“……打不过。”

“……”

翎卿理解了。

莲花皱了皱鼻子,强调:“我说的是以前,以前我打不过他,现在未必了。”

翎卿搭着竹椅扶手,在窗边坐下,和风徐徐,吹拂在他身上。

他阖下眼,指尖轻轻点着扶手。

莲花也没变回去,歪头观察他,半晌冷不丁问道:“你是在想,怎么从我这里得到力量吗?或者说,把我的力量占为己有?”

“怎么,不行?”翎卿也不遮掩,“你自己跑来住在我身体里,难道不该给点房费吗?”

修炼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,天赋之下,就是时间。

可他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。

莲花想了想,好奇问:“我要是给你,那我是不是就算是你老师?”

翎卿敲扶手的手指一停。

“不算,”他说,“我讨厌有人给我当老师,以前的就够烦了。”

“哦,”莲花有点失落,蹲下来抱住自己膝盖,下巴放在膝盖上,“那我不教你。”

翎卿:“你不给我就自己练,练不起来打不过亦无殊,死了你别怪我。”

“……”莲花欲言又止,想提醒他自己已经死了,但最后只叹了口气,“我的力量和你现在修炼的功法不一样,会毁掉你身上的神骨。”

翎卿修炼的功法不是正统魔修,魔功和神骨不容,魔尊垂涎他这一身神骨,怎么可能容他乱来,特地给他找了正统修炼功法。

翎卿倒不在意自己修炼的功法是正是邪,正不正统。

他只在意自己够不够强。

放松搭在竹椅扶手上的手指许久未动。

微风拂起垂落的衣袖,鲛纱磨在手腕上,留下一阵细微的痒。

他坐的地方位于光影分界处,头脸都露在阳光之中,感觉到那阳光轻纱般落在脸上,带来一阵暖意融融,隔着薄薄的眼皮,初晨的日光照得眼前一片鲜红,自腰往下却好似浸在泥水里,阴冷寒凉,冰寒沁骨。

这一片偏僻,鲜有人来,闭上眼后,清风穿林打叶的簌簌声,鸟雀的鸣叫、满池莲花弥散出的清香,都在感知中无限放大。

莲花观察他,觉得他看起来有点像孤立雨中的鹤。

洁白,湿漉,无悲无喜。

许久,翎卿半睁开眼,声音好似飘在雾里的雨丝,听不出情绪,“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