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并未,大人何出此言?”

亦无殊拿过碟子接翎卿手中的果核,像是闲话家常一般,“你似乎有些太累了。”

沈眠以脊背上的骨头一瞬拉紧,“有吗?多谢大人关心,我倒是不觉得累。”

“你今日,跟你从前刚下战场时的状态有些像了,”亦无殊金色的眸子轻轻落在他身上,“戾气太大。”

虽不是疾言厉色,也并无训斥的意思在里面,但沈眠以的大脑还是空白了一瞬,哪怕低着头也能察觉对面一道目光正对着他。

他被这并不严厉的眼神扼住了咽喉,脊背背负着山峦,重得他险些跪下去。

他不可能把责任推到那个孩子的身上,因为这想法并不是对方给他种上的,他没有这样的想法,对方再想蛊惑他也无计可施。

“可能……是又见着了混沌,总想起些从前的事,情绪不大对,”他面上浮上苦笑,惭愧地说,“大人说得对,我是该休息一下了。”

亦无殊没有为难他,“回去吧,这个月先休息。”

这个月是给沈眠以找玉佩的,本来就没有安排其它事让他去做,但以沈眠以的性格,一定是一日不歇,从这里离开,紧接着就会去苍灵阁那边。

但以他这个样子,要真去了,极可能又和其他人起冲突。

不如歇着。

“是。”

亦无殊把爬到腿上的人按住,“这一个月里你就休息,你那些弟子徒孙要是上门,就把他们撵出去,我刚才见着你,还以为是他们弄出的错漏太大,把你气成了这样。”

沈眠以回道:“只是些小事,不算棘手,小麻烦罢了。”

确是小事,对他而言不值一提。

或者说,大部分的事,对他而言都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易。

“小麻烦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,没有犯了错之后,次次痴缠着让旁人帮忙收拾的道理,不像样。”

沈眠以拱手道:“是。”

如往日一般闲话一样的氛围极大地安抚了他的情绪。

“不打扰大人了,大人早些歇息。”

沈眠以告退完,头也不抬地往回走,行走间步子都比往常快了不少,但即便如此,还是觉得这段路太长了。

好容易走到门口,他心下大石彻底落了地,可还不等他恢复往日从容,身后遥遥传来一句:“以后若非要紧事宜,就别来这边了。”

“……是。”

“人家怎么得罪你了?你就要人家的命。”亦无殊等腿上的人吃完一颗灵果,下一颗拿在手里,不给了,“说说看?”

翎卿哪说的出来。

他自来脾气古怪,说不出话,就连咿呀也不屑于发出一声,只用眼睛绕着他手里的灵果走,也不伸手去够,趁着亦无殊不注意,就打算砍了他的手强抢。

亦无殊习惯了,轻松接住他放出的风刃,拿来削了个皮,自己吃了。

都喂给他好几个了,本来也不准备再给,免得小孩子吃多了不舒服。

而且这小子不给点教训不行。

哪有动不动就要杀人的?

翎卿看着果子进了他嘴里,抿着小嘴,一言不发转过身去,只留给亦无殊一个头发滚得乱糟糟的小背影。

他等了一会儿,没等到新的果子。

也是硬骨气,干脆躺下,这回是亦无殊给他他也不要了。

亦无殊把手里的果子三两下吃了,甜得发腻,剩下的咬在嘴里,又擦了回手,拍拍他小肩膀,“睡你自己枕头上去,我枕头高,回头你又不舒服。”

翎卿不理,他就叼着果子亲自搬运。

翎卿现在还跟他睡在一起。他原本打算带翎卿回来的第二日就给这小子做张小床的,恰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