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鹤嘴张成了个圆圈,“我……”

他是这里的神使中、唯一一个跟亦无殊聊过这事的人。

昔日随口笑谈成真,别提多惊讶了。

大人还真弄了个孩子出来啊?

不是,怎么弄出来的?

沈眠以从他身边走过,俊秀眉眼淡淡,“一大清早慌慌张张的做什么?都是多大的人了,没得让人看了笑话。”

其他人纷纷收了笑,肃容向他问好。

沈眠以和傅鹤这两位都是最初那十二位神使之一,算得上是在场其他神使的前辈,傅鹤性格大大咧咧,不拘小节,日常和大家打成一片,沈眠以却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,虽是青年模样,做事手段却极为老辣。

他也是神使中最强大的一位。

其他人对他向来敬佩,只是尊敬之余,也免不了……敬而远之。

沈眠以道:“作为神使,行走在外,代表的是大人,你们做出这模样,丢的是大人的脸,连这点事都不清楚吗?”

他说的是你们,可实际骂的是谁,在场众人心中都有数。

个个把头低下去,不敢去掺和这些前辈之间的斗争。

傅鹤虽然性子天真,平时总是嘻嘻哈哈的,却不代表真就一团和气,随便任人指桑骂槐了。

好歹也是同时期的神使,真忍了下去,回头不得让人全踩头上来。

是以同样冷淡了脸色,道:“多谢师兄提点,只是这里是苍灵阁,并无外人,劳烦师兄如此挂心我的脸面了。”

沈眠以停下脚步,灰黑色的眸子把他看着,不咸不淡道:“这里是苍灵阁,你可以不注意,但你养成了习惯,在外面就能改了吗?况且,你这些日子出的岔子很少吗?”

“我犯了错,自有大人教训,劳不着您耳提面命。”傅鹤不卑不亢。

沈眠以轻轻笑了声,道:“大人何其忙碌,日日如此,忙完苍生事宜,还要给你们收拾烂摊子,你还挺骄傲?”

这话都能算指着鼻子骂了,傅鹤眉心浮现出个川字。

“沈师兄,教训我之前,先把自己屁股擦干净吧。你那徒弟昨天还被大人叫去训话,你不收拾他,反而教导起我来了,不觉得本末倒置吗?有这时间,先把你城里那些流浪的孤儿收容一下,大人早先便说了不允许随意抛弃孩子,更不允许有孩子流落街头,若是找不到家人,就放在一处养着,可你们是怎么做的,混混当街行凶,还抢到了大人的头上,这就光荣了?那还真是挣脸面挣大发了。”

沈眠以眸色泛冷。

徒弟出事师父背责,向来便是如此,若非是出了事,他也不会一大早就来这里。

这事昨日就传遍了,这一路行来,已经让他脸面上挂不住了。

傅鹤还当众点出来,更是让他不悦。

“是吗?”他抬了抬下颌,面容清瘦,下颌线清晰孤峭,不冷不热道,“那你就祈祷着,你城中永远不会出这样的事。”

傅鹤冷笑:“威胁我?”

“不过是闲下来的时候,去你的城中转一转罢了,”沈眠以应得淡然,“怎么,不敢让人看吗?如今说得振振有词,轮到自己就经不起细看了?”

傅鹤冷道:“随意,你爱看就看。”

两人不欢而散。

沈眠以提前衣摆进了苍灵阁,背影孤寒,谁也没搭理,径自往楼上走去。

几个神使这才敢围过来安慰傅鹤。

傅鹤好脾气地笑笑,看着一点不计较他们方才明哲保身之举,寒暄了几句,便找了个借口脱身。

只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人。

“现在的人,早就不如当年了。”二楼栏杆边,一名身穿雪青色长衫的神使悠然而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