似被来人的脚步声惊动,床上奄奄一息的人勉强睁眼,黄褐色眼皮掀开一条缝,只看到一道模糊纤细的女人身影立在不远处。

密宗各处一片混乱,这一片又被周云意刻意隐藏,不让外人入内。

没人顾得上一个快死的人,也就没人通知他,他还以为是周云意又来了。

也不等分辩,就含糊不清地骂:“逆女,你杀害母亲、对自己亲生父亲动手,不得好死……”

“周云意死了。”

密宗宗主愣住,这道清亮的女声十足陌生,不是周云意,是谁?

“不过你说的不错,我也是个逆女。”

奈云容容走到床边,撩起床边悬挂的帘子,低头看去。

浑身的毒素让密宗宗主再也维持不住青春年少的外表,床上的只是一个枯黄矮小的老头,不知道是病缩了水,还是老成这样,瘦骨嶙峋,眼珠混浊得看不清底色,被一床被子压制得动弹不得。

她轻轻嗤笑一声,“真丑。”

“……你是谁?”密宗宗主吃力地睁大眼。

奈云容容歪头,“你还记得苟青山吗?我是她女儿。”

密宗宗主只觉得茫然,他平日里并未把自己的妾室当人,兴致来了什么称呼都能叫,花了几息才想起来苟青山是谁。

那眼前的人岂不就是……

他眼底骤然爆出精光,仿佛看到了从周云意手下得救的希望,却又飞快收敛,虚弱地开口:“原来是你啊……”

他竭力抬起头,眼角冒出泪水,沿着脸庞滑落。

“孩子,你回来了?为父找了你好多年,你这些年在外边还好吗?你什么时候回来的,周云意没有刁难你吧?她、她死了?”

说到最后一句,他已经快要压不住自己的狂喜,急迫地想要从奈云容容这里得到确认。

这份好消息宛如一剂仙汤妙药,让他久旱逢甘霖,死气沉沉的脸都焕发了光彩。

奈云容容特意等他费劲地把话说完,才答道:“不怎么好,今天回来的,你没听错,周云意死了。”

她把一盏灭掉的魂灯扔在床沿。

周云意死在神罚之下,和谢斯南一样,形神俱灭,魂灯自然也灭了。

她在司家秘密布置了秘法,就算死于非命,魂灯也照不出生前遭遇,一旦熄灭,就只是一盏普通的灯罢了,不过密宗宗主肯定能认得出来。

他这才敢信奈云容容的话。

“太好了!”被折磨太久,密宗宗主压根维持不住他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表情,激动得握紧拳头,老泪纵横,又想起要褒奖这个新找回来的女儿,忙伸头去够她,“做得好,做得好!这才是为父的好女儿!”

他这模样实在像个老王八伸头,奈云容容往后退了一步,没让他沾上。

“不是我做的。”

谁做的都不重要,密宗宗主不在意,仍旧沉浸在兴奋之中,枯树皮一样的脖子上血管凸起,活像下一秒就要爆开。

“你、你替为父将人叫来,”他急切地嘱咐,被子下的手吃力地递出一物,“拿我的令牌,去叫人,让人来给我解毒,快!”

他催促完,不忘大方承诺,“等为父病好,你就是我密宗新一任圣女。”

奈云容容接过他递来的令牌,拿在手里翻看了一番,认出这是密宗掌门的令牌。

拿着这个,就算是个外人,也能号令整个密宗,更能拿出去发号施令,借着密宗的名头,召集天下人为自己所用。

她还以为周云意把密宗彻底架空了,谁知道这老东西还留了一手,死死攥在自己手里。

奈云容容拿在手里,只是没走。

密宗宗主纳罕,“你还在等什么,我毒入肺腑,拖不起